夜色籠罩着城市，越是煩悶的夜晚越是難捱。

　　顧妄琛遲遲沒能坐下一秒。
他站在搶救室的門口不停徘徊着，林衡水出來一次後，便再也沒出來。

　　奶奶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周秀雅哭累了，幾次差點暈過去。
顧俊安一邊惦記着老太太，一邊還要安撫周秀雅的情緒。

　　顧妄琛低下頭，他看着手機消息，遲遲等不來意森的消息。

　　段綿，段綿……

　　這個名字像是一根刺，在顧妄琛的心裡直接生根。

　　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如果找到段綿，奶奶出了事兒，是不是也是無用功？

　　院長在剛才提起這個名字，是想讓自己現在找到段綿，和他一起搶救奶奶嗎？

　　顧妄琛的心裡有些亂。

　　正當顧妄琛徘徊不安的時候，不遠處忽然走過來好幾個人。

　　顧妄琛轉身，其中一個穿着藍色防護衣，戴着口罩，捂得很嚴實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在一衆人的擁護下直接進了搶救室。

　　看到這陣仗，周秀雅更擔心了。
她拉住一個人問道，“這是……”

　　“哦，别擔心，這是我們心外科的醫生。
”有人安撫，說完就很快進了搶救室。

　　顧妄琛看着逐漸關上的門，腦海中瘋狂閃現剛才那個人的雙眼。

　　是個女人，她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很冷漠，沒有任何的溫度。

　　那是誰？

　　看起來，很眼熟……

　　“如果老太太這次出了意外……”顧俊安忽然開口，打斷了顧妄琛的思路。

　　顧妄琛擡眼。
顧俊安正皺着眉，眉眼裡都很沉重，“我們就按照最高規格辦後事。
”

　　他隻是想起，老爺子去世時，因為顧家身份地位擺在這兒，所以沒能大辦。
那這次，他們一定不管不顧地，好好發送老太太。

　　“别說這個，晦氣！
”周秀雅打斷他。

　　顧妄琛沉默不說話。

　　腦梗啊……

　　能送過來，還有搶救的餘地已經是老天爺給機會了。

　　一直以來都以為奶奶隻是心髒不好，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病症。

　　或許，早在爺爺離開的時候，奶奶的身體就出了異樣。
這些年為了顧家操心，為他操心……

　　他真該聽奶奶的，讓奶奶省心一些。

　　在他和楚綿的婚事上，奶奶更是操碎了心。

　　回頭想想這些年，他才是那個不孝子。

　　這次若奶奶能從鬼門關回來，他一定好好孝順奶奶，什麼都聽她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氣蒙蒙亮起。

　　外面下了雪，城市更加寒冷幾分。

　　顧妄琛在恍惚中，感覺到了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沒事兒了，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林衡水疲倦地說道。

　　顧妄琛睜開眼睛，就見一個身影從林衡水的身邊走過，很快離開了這裡。

　　“謝謝，謝謝林院長！
！
”顧俊安的聲音充滿感激。

　　林衡水說：“不用謝我，謝謝那位醫生吧。
”林衡水指向遠去的那抹身影。

　　顧妄琛擡頭看去。

　　他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腳步受控制的，直接跟了上去。

　　那位醫生，是誰？

　　他趕忙追上，任由背後顧俊安叫道，“阿琛去哪裡啊？
阿琛！
”

　　顧妄琛的掌心落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的腳步停下，身體頓了一下。

　　“你好。
”顧妄琛主動打招呼。

　　長廊裡無人，靜谧的能聽到兩個人強烈的心跳聲。

　　那人低下頭。
顧妄琛覺得不對勁兒。

　　他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怎麼這麼神秘？
是醫生嗎？

　　“你好，我是不是認識你？
”顧妄琛幹脆地開口。

　　那人不高，一看就知道是個女醫生。

　　她背對着站在顧妄琛的面前，看得出是個身形比較消瘦的人。

　　她沒轉過頭。

　　顧妄琛便沉了沉眸子，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奶奶。
”

　　女人點了下頭，沒再說話，想走。

　　他又叫道，“我能看看你嗎？
”

　　女人搖頭，拿開他的手，很快走了。

　　顧妄琛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沒了追上去的勇氣。

　　他覺得奇怪，太奇怪了……

　　“阿琛？
”手臂被拍了拍。

　　顧妄琛轉過頭，是顧俊安。

　　“你看着人家發呆做什麼？
我們先去病房看奶奶吧。
”顧俊安說。

　　“好。
”顧妄琛點頭，目光深沉。

　　顧妄琛走後，長廊盡頭，那抹身影漸漸轉過來。

　　她看着遠處空寂的長廊，睫毛顫了顫。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林衡水：“楚綿，辛苦你了，我替顧家謝謝你。
”

　　楚綿看着短信内容，握緊了手機。

　　她不是為了顧妄琛，而是為了林海媚。

　　奶奶是個很好的人，這些年是真心愛她，對她。
她不希望奶奶出事兒！

　　所以得知奶奶腦梗在搶救，她直接就過來了！

　　還好，她來的很及時。

　　再晚來十分鐘，奶奶的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
！

　　林海媚本就心髒不好，再加上年紀大了，這次可真是鬼門關走一遭！
！

　　“诶！
？
”背後忽然有人叫自己。

　　楚綿吓了一跳。

　　她趕緊收回手機，一轉過頭，就見一個陌生的男醫生。

　　“你是醫生嗎？
”他将楚綿上下打量。

　　楚綿嗯了一聲，“我是林院長的助理。
”

　　男人皺皺眉，覺得楚綿奇怪。
林院長什麼時候有助理了？

　　楚綿微微笑後，很快離開了這個是非地。
太危險了，她可不想自己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男人盯着楚綿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趕緊離開了。

　　剛好他也有事兒要去找院長彙報。

　　他進了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林院長，你什麼時候有個女助理了？
”

　　再一擡頭，看到了在辦公室沙發上坐着的顧妄琛。

　　“顧先生也在啊。
”男人沉默了幾秒，便說：“院長，我回頭再來。
”

　　林衡水點點頭。

　　顧妄琛卻皺眉，抓住了那人進來時說的話。

　　“林院長，什麼時候有女助理了？
”顧妄琛重複呢喃着，“他是說，剛才出來的那個女醫生嗎？
”

　　“大概是吧。
”林衡水摸了摸額頭，笑着搪塞着。

　　楚綿的身份不好暴露。

　　顧妄琛瞧着林衡水，幾度沉默。
可那雙漆黑深邃的眼裡，卻有一種誰也别想騙過他的打量。

　　“我奶奶接下來，應該怎麼護理才好？
”顧妄琛沒有繼續糾結。

　　“找到段綿。
”林衡水還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