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殿那邊不能沒了元卿淩,所以,宇文皓很快就打完闆子被扶了出來。
若隻是三十大闆,倒也還好受。
畢竟,噼噼啪啪打完,痛楚過了,生受幾天就是。
現在是剛打完三十大闆沒多久,就立馬多上十大闆,真是在傷口上撒鹽那。
徐一扶着他的時候,他整個身子都靠在了徐一的身上,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徐一,打闆子其實真的很痛,你王妃之前還被打了三十大闆,真是慘無人道。
”
徐一吃力地撐着他前行,喘了一口粗氣,“是啊,慘無人道,不知道是哪個渣人打的王妃。
”
宇文皓哼哼了兩聲,“等本王好了,你就死定了。
”
徐一道:“卑職說的是施刑的那個侍衛。
”
宇文皓贊同,道:“你找他出來,本王要重重懲罰。
”
徐一哦了一聲,随即又道:“不過,也怪不得人家,那時候是王爺您吩咐下來,說讓人往死裡打,王爺,您現在覺得痛嗎?
可王妃那會兒打完就要入宮了,她還沒人扶着呢,是怎麼撐過來的?
”
宇文皓一顆心都要碎了,“你快閉嘴吧,說得本王心裡就跟狗咬似的。
”
徐一倒是覺得,打闆子就是打闆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們是戰場上過來的人,還怕挨闆子嗎?
刀槍劍戟,哪一樣不比闆子吓人?
回到乾坤殿,元卿淩看到他走路都要人攙扶,臉都痛得變白了,眼淚止不住,刷刷地就下了兩滴,走上前去,難過地問道:“痛嗎?
”
宇文皓一把抱住了她,歎息一聲道:“老元,對不起!
”
元卿淩心中一沉,猛地推開他,“對不起?
我的天啊,你真的輕薄了蘇嫔?
”
宇文皓被她一推,差點沒站穩,好不容易靠着徐一站好,不禁白了她一眼,“誰輕薄了她?
你胡說什麼呢?
這怎麼可能?
”
“那你說什麼對不起?
”元卿淩瞪着他。
徐一快問快答,“王爺覺得打闆子很痛,像狗咬似的,想起以前曾叫人打王妃闆子,三十大闆,等于被狗咬了三十口,太慘了。
”
宇文皓淡淡地道:“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
徐一扶着他,四處看了一下,“那您是怎麼辦?
要坐着還是趴着?
”
“趴着!
”作為過來人,元卿淩很有經驗地道。
徐一點頭,扶着他到貴妃榻上趴着。
常公公拿了鐵打藥過來,道:“這是太上皇叫咱家送過來的,活血化瘀,塗抹之後,兩天之後,保管能走能跑。
”
元卿淩伸手去接過來,宇文皓才看到她的手臂被包紮着,撐起腦袋驚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
”
元卿淩輕描淡寫地道:“沒事,不小心戳了一下。
”
宇文皓慢慢地撐起來,也沒辦法坐,連跪都沒辦法彎腿,他隻能卧下去,然後伸手拉元卿淩在身邊,滿眼焦灼地道:“怎麼那麼不小心?
痛嗎?
”
元卿淩溫柔地刮着他的臉,心疼他遭罪,“肯定沒打闆子疼,你趴好,我給你上藥。
”
宇文皓撐起腦袋,“你們都出去。
”
元卿淩道:“徐一留下吧,你給王爺脫一下衣裳,我力氣不夠。
”
宇文皓拉長了臉,他可不想徐一幫他脫。
但是他确實也沒辦法自己來,隻得趴着身子,等大家出去之後,徐一過來幫忙脫掉。
元卿淩看到血肉模糊一片,心裡痛得要緊,眼淚忍不住,一邊上藥一邊哭。
宇文皓聽得她哭,心裡也難受,竟也忍不住鼻子發酸,悶聲道:“這罪我如今受了,才知道你當初有多痛,我很後悔,對不起。
”
元卿淩吸了一下鼻子哽咽道:“我甯可自己痛,這罪我受過,就不願意你受。
”
宇文皓嗓子裡像是堵着一團棉絮,說不出的難受,這句話,應該是他說的。
保護妻兒,是他的責任。
他伸出手把她抱在了身邊,用臉蹭幹她的淚水,柔聲道:“别擔心,我沒事。
”
元卿淩道:“我厭煩這樣沒完沒了的出事。
”
宇文皓也厭惡,皺起眉頭道:“那要不我找刺客一刀結果了老大?
”
元卿淩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驚怒道:“你瘋了?
這是宮裡,雖說是太上皇的地方,可太上皇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殘殺手足。
”
這話回去再說。
元卿淩繼續上藥,宇文皓下巴枕着手背,道:“其實這案子本來沒這麼複雜的,他們破綻很多,因為他們的計劃是臨時一變再變,無法周全,隻是德妃娘娘……哎,也不能怪她,她也想幫我。
”
他側頭看着元卿淩,“對了,老八怎麼樣?
”
“輸血之後,穩定了很多,但是不意味着能脫離危險,現在隻能是希望上天保佑了吧,沒有再内出血就好。
”元卿淩道。
“今天會醒來嗎?
”宇文皓問道。
元卿淩道:“很難說。
”
她有些難過的,肺腑重擊受損,中劍,這些痛楚都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承受的。
上了藥,元卿淩為他覆蓋了一件衣衫,“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回去清華殿,你别到處亂走,我順便打聽一下是誰接手調查案子。
”
“小心點兒!
”宇文皓叮囑道。
元卿淩一出去,穆如公公就在外頭等着了。
“王妃,皇上有旨!
”
元卿淩跪下來,“元卿淩接旨。
”
穆如公公看着她,“皇上說,等王妃跪下來之後,告訴她是口谕,免跪。
”
元卿淩忍氣吞聲地站起來,強顔歡笑,“父皇真是一位有趣的賢君。
”
穆如公公道:“蘇嫔明知楚王妃身懷皇家子嗣,卻肆意沖撞,出言辱罵,因口角之争以利器傷了王妃,導緻王妃胎氣大動,胎兒不穩,為正後宮之風,賜蘇嫔毒酒一杯,命王妃在場監看,斷氣後複命。
”
元卿淩臉色煞白,皇帝老兒,你這報複來得太快太狠。
要她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死?
她不能,做不到。
她是學醫的。
她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殺人。
“王妃!
”穆如公公看着她,“皇上旨意,不得違抗。
”
元卿淩鬥膽一問,“若是違抗,有什麼下場?
”
穆如公公道:“抗令者誅!
”
穆如公公微笑道:“不過,皇上肯定不會殺王妃的,頂多是把王爺拉回暗房裡,住上三五七天,暗房裡,每天都得輪刑,以王爺的武功,應該能扛個幾天。
”
元卿淩瞪着眼睛,“老五是他兒子啊。
”
“先君臣,後父子,王妃應該懂得的。
”穆如公公不接受反駁。
元卿淩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