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的錢都給你
在陳氏的偏愛下,三房從來不缺布票,劉麗身上穿的乃是一件輕飄飄的毛藍布外衣,平整滑溜,漂亮的惹人注目。
柳玉力氣實在是太大,一個動作,隨著嘩啦一聲響,帶著線頭的袖子和肩頭分了家,劉麗的圓胳膊也隨之見了天日。
隨著胳膊見天日,劉麗的尖叫也隨之響起,她氣得發抖:「你敢撕了我的衣裳」
柳玉手裡還拎著那一隻袖子,不怕死的一抖肩,她冷笑:「我是撕了,你要怎麼著?」
打肯定是打不過,人家個高體壯,自個兒這小身闆上去隻有招打的份!
劉麗還沒有失去最後一絲理智。
她咬牙切齒:「你給我賠!
我這件毛藍外衣是婆婆花了十尺布票才買來的」
柳玉眨巴眨巴眼,又掏了掏耳朵:「啥?你先前說做大哥的難不成還要跟弟媳計較一件衣裳。
這做小嬸的,還能跟侄女計較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論輩分,柳玉小一倍。
論年紀,柳玉姑且算小孩。
打起感情牌,或者撒潑,怎麼著都比劉麗佔優勢。
此話一出,人群中一陣噓聲。
劉麗被堵的沒話講,她把臉漲通紅,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說辭。
未了,她甩出一句:「你…你…不講理」
柳玉抖抖那隻袖子:「誰說我不講理,一隻袖子換一隻,完全扯平了啊」
跟講理的人講理,跟橫的人比橫。
不要的臉的人就要比她更不要臉。
這是柳玉的老柳家立足方案。
看看自己沒了一隻袖子的衣裳,還有被踹了腳印的下擺,這叫打鷹反倒被鷹啄瞎了眼,劉麗氣得面白唇青。
就在這時,許槐領著隊長大駕而來!
大隊長伸手扶住黃草帽,然後從驢車上跳下來,一步並兩步,怒氣騰騰的殺了過來。
劉麗一看見大隊長,立馬換了個臉色,苦大仇深的指著柳玉手上的那一隻袖子:「大隊長,你可要為我做主!
咱們村居然有這麼刁的姑娘,扯了我的衣裳,不說還踹我」
她特地把衣擺上的腳印亮了出來,心說這回可是人證物證據俱在,你柳玉跑不了。
還沒等劉麗把話說完,大隊長先瞪了她一眼:「給我閉嘴」
大隊長背著手,在地頭來回走了兩步,最後再把腳步一立:「小隊長柳建家地裡頭忙得直流汗,你們倆夫妻居然造起反來了」
自己的話成了耳旁風,他是真的生氣,才走不到半個鐘頭,就鬧出一場幺蛾子。
擡眼一看在此聚眾成群的村民,大隊長把手一揮:「還看什麼看!
所有人今天給我幹完一畝地的指標,幹不完通通不準歇」
一天半畝已經是累的夠嗆,加到一畝,豈不死也得褪層皮。
可人是生產隊的大隊長,田間的地頭由他說了算。
社員們統一的嘆氣——這場熱鬧看的虧!
人撤走,柳建民兩口子也想跟著走,可腳步剛邁出,大隊長語氣很嚴厲的發話:「你們兩個給我留下」
兩口子隻好把邁出的腿又收回去。
大隊長惡狠狠的說道:「我現在來處理你們的事」
劉麗先發制人:「大隊長,是要處理!
柳玉不講道理撕了我一隻袖子,屬於破壞財產」
柳玉手裡還拎著那片袖子,她無所謂的往旁邊一扔,咄咄逼人起來:「我爸的衣裳袖子還讓你撕了,你也是破壞財產」
誰扯了誰袖子的這種羊腸肚子小事,大隊長無意摻合,他目光如炬的盯住了柳建民:「你的一畝地指標幹完了嗎?」
突然問起這個,柳建民心驚肉跳起來,結結巴巴的回答:「沒沒…呢」
大隊長恨不得能給他一耳光,可是巴掌隻在半空中劃過去了,終究沒落到柳建民臉上:「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磨洋工,別人幹一畝,你就是兩畝的指標。
你給我聽好,幹不完不準回家」
劉麗驚魂不定的望一眼丈夫,大隊長來回走了兩步,氣沖沖的吆喝道:「還有你,劉麗也同樣兩畝地!
幹不完都不許回家」
劉麗被吼的一縮脖子,柳建民同樣也鬆了脖子,兩夫妻現在猶如一對鬥敗了的王八。
垂頭喪氣的下了地,夫妻倆人心裡都明白,憑他們的本事怕是幹到明天早上都幹不完!
兩夫妻的背影漸漸遠去,大隊長翻了個淋漓盡緻的白眼:「烏龜照鏡子,一臉王八相」
大隊長罵完,這才把臉扭向柳建家,他拍拍對方的肩頭:「事情許槐都和我講了。
攤上這麼兩位親戚,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敢蹬鼻子上臉,老柳你可以後別這麼好脾氣」
他居然是來主持正義的!
柳玉看大隊長的眼神幾乎冒了星星,多麼一個英明神武的大隊長啊!
柳建家低著頭囁嚅著道:「也不是好脾氣。
就是一個弟弟,爹媽寵了二三十年的,我也不好把話說過」
從小到大,陳氏都把柳建民當做心肝來疼,對兩個兒子灌輸著讓著弟弟的思想。
柳建家很分得清對錯,明白是非,可面對著小弟,有些話就是堵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柳玉這時開了口:「爸。
依我看你就是個老好人,對上對下也都是一團和氣,但有的人蹬鼻子上臉,不就是因為您好說話嗎?」
這一場鬧戲,從頭到尾由自己而起。
柳建家把頭低的更低了:「閨女,你是不是覺得爸沒用?」
自家爸爸的討好型人格,無論對誰都是低姿態。
柳玉搖搖頭:「是他們欺人太甚。
爸,你不是沒用。
但有一點我和媽,都希望你改……」
一朝一夕改不過來,年長日久,總會有變化。
聶小翠和她還有柳葉,是一家人,會陪著父親的!
為了妻兒,他也願意做出改變,柳建家擡頭:「是啥?」
柳玉眼神堅定:「那就是對不合理的人或事,說不!
從前你給小叔小嬸兩口子一天三個工分,他們的活你全包,三房有記得咱們一點恩情嗎?爸,以後三房再有過分要求,你拒絕是理所應當」
猖狂是沒有葯治的,隻有學會拒絕,才會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