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竟還認識他?
”
聽見張大川說不僅知道赤霄子,還認識,郗武表示非常驚訝。
兩千年過去了,難道昔日那個地球人傑,一直活到了現在嗎?
張大川微微搖頭:
“赤霄子前輩早已作古,我見到的,隻是他的一具神念殘軀,他留下傳承後,便徹底辭世。
”
“原來如此……也是,兩千餘年的時光,很少有大能可以活這麼長,歲月如刀啊!
”郗武感慨着,滿是唏噓。
“前輩,當年,您與赤霄子前輩應當是達成了合作吧?
”張大川問道。
“是,那個家夥很有氣魄。
”郗武坦言道。
當年,在郗武冒死找上赤霄子的時候,剛把計劃講出來,赤霄子就同意了這個誘殺殺機,并且還表示可以說服地球這邊的一個強大宗門,讓這個宗門為誘餌,借此給天靈界造成最沉重的打擊。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我說的是真是假。
”
“所以,他給了我一枚同心種,要求我在行動之前,将同心種服下,這樣,我心中所思所想,他都一清二楚。
”
“并且,他還要我在行動時,将阿蘭的妹妹也帶上。
”
“這樣一來,若是我臨陣倒戈,那麼我與可馨也會命喪當場。
”
聽到這兩個要求,尚書蘭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這無疑是非常苛刻的條件。
因為雙方當時的接觸是因為局勢所迫,自然來不及判斷對方所說的是真是假,但她的父親所處局面更加險峻,所以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隻能接受對方的條件。
如果當時赤霄子沒安好心思,那她父親的結局肯定非常凄慘。
好在,從此刻父親的語氣心态上來看,當時那一戰的結果,應該是令父親很滿意的。
尚書蘭抿着唇角,沉默不語。
殿内,聲音隆隆,郗武還在繼續講述着當年的經過。
“在赤霄子的牽線搭橋之下,我與此地的蓬萊仙宗裡應外合,利用假情報欺騙了天靈界的那些遠征大軍,将他們引誘至此。
”
“此地大陣名為吞魂陣,大軍主力剛剛進入大陣範圍,我聯合早已埋伏在此的地球強者便操控大陣,将先天實丹境以上的天靈界強者,幾乎全部轟殺。
”
“而剩下的人馬無力破除這座大陣,隻能被封鎖在陣内,被陣法緩緩吸幹。
”
“這也造就了此地的異常。
”
“濃郁的怨氣曾一度将此地化為絕地,是漫長的歲月演變之後,才最終形成如今這樣晝夜快速交替、陰屍遍地的環境。
”
縱使當年設計這一切,是為了以武止戈,順便給妖族求一條活路。
可一口氣坑殺上百萬天靈界修士,那種生靈塗炭、血怨滔天的場景,如今回想起來,還是令郗武倍感煎熬。
“站在天靈界那邊的角度上來看,我應該算是個可恥的叛徒吧?
”他自嘲而笑,語氣中格外慘然。
在場的三人全部默然。
沉寂片刻後,張大川緩緩道:
“前輩之舉,雖然看似造下了許多殺孽,但若是不如此,任由天靈界入侵地球的戰争持續下去,雙方将地球打成一片白地,死掉的生靈,又豈止百萬?
”
“是以,我覺得前輩無需為此内疚,您所行之事,乃是大義之舉。
”
郗武聞言,頓時輕笑起來:
“哈哈……”
“你這個小後生,倒是會給我戴高帽子。
”
“其實我也沒想那麼多,什麼大不大義的,最終都是為了求活而已,他們不給本座活路,那本座自然要抗争。
”
“我輩修士,不就是與天鬥、與人鬥、與世間萬靈鬥,一路向上,于紅塵中争渡嗎?
”
“坑殺一群狼子野心之輩,算什麼?
”
“殺一人為罪,屠萬方為雄!
”
洪亮的聲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蕩,充滿了豪邁與霸氣。
尚書蘭卻淚水奔湧。
因為她在這一刻,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了記憶中那個頂天立地、英姿偉岸的父親。
飄在半空中的璃珑則是兩眼冒光,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聽見這麼“厲害”的話啊!
若是她能像郗武這樣,說話都說得威武非凡,那該有多拉風?
想必到時候就算是她娘親,也不敢再随意拍她腦袋了吧?
小丫頭心裡充滿了幻想。
張大川身為現代人,比郗武更裝逼的話他都聽過不少,倒不覺得有什麼新奇。
他更好奇的是,當年将戰場選在這蓬萊仙宗的宗門聖地内,那戰鬥結束後,蓬萊仙宗的人呢?
為何那麼強大的一個宗門,最終卻淪為了徹底的傳說,連一點世俗傳承都沒能留下?
聞言,郗武沉沉一歎,解釋道:
“都死了。
”
“要調動遠征大軍的主力進入這座樊籠,就必須舍得下本錢,而蓬萊仙宗作為當時這顆星球上最強大的宗門,自然有足夠的吸引力。
”
“所以,為了能夠一戰止戈,蓬萊仙宗全宗上下數萬名弟子,都是誘餌。
”
“他們舉教赴死,沒有一個退縮的。
”
“堪稱是滿門忠烈!
”
舉教……赴死?
幾人大為震撼。
那該是何等的慘烈?
“難怪後世人都傳言這裡是仙山,這裡的人都是仙人。
如此慷慨赴死的大義之人,雖不是神仙,卻足以位列人界仙班啊。
”
張大川肅然起敬。
“那場大戰,最終隻活下來了一個人,那就是赤獰。
”郗武繼續開口,“阿蘭,你應該還記得你赤獰叔叔吧?
”
尚書蘭連忙點頭:
“我當然記得。
”
“赤獰叔叔可是父親您麾下的第一戰将,實力幾乎能與父親您比肩。
”
“可是,赤獰叔叔既然活下來了,那……他人呢?
我從封印中出來後,找了你們很多年,可一直都沒探聽到任何消息。
”
“沒有他的消息麼?
”郗武喃喃道。
“當年,我作為内應,遭到了天靈界各族拼死圍攻,不可能脫身。
瀕死之際,便囑托他想辦法離開戰場,去外界找你。
既然你沒有聽到他的任何消息,那他多半是沒能走出這座大陣,可惜了。
”
尚書蘭聽後,眼神也是一黯。
不過這時,張大川的心裡卻忽然一動,他想到了之前見過的那座石屋,還有那些看不懂的碑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