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賓館的人送了餐來，夏初陪着霍希堯吃了飯和飯後水果，又陪他一起洗了澡。

　　他情緒總算好多了。

　　主動笑着對夏初說，“乖寶兒，今天沒陪你去成學校，明天上午去吧？
正好上午涼快，好像明天還有集市，我們也可以去看看。
”

　　話都說開了，夏初也不隐瞞他了，“我哪是真想去學校？
這不是想哄你開心，等你漸漸放松下來後，我再找機會，循循善誘讓你心裡的憋悶都說出來，然後徹底放下呀？
”

　　“但現在不用放了，我比你還記仇。
這個仇我們遲早要報，一定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

　　霍希堯失笑，“我老婆這是一下就從和平使者，過度到複仇者聯盟了？
”

　　頓了頓，“但其實，我也不隻是因為不能報仇，必須放下、忘卻仇恨而憋悶痛苦。
我還恨自己，恨自己當年為什麼那麼過分；恨自己為什麼還是那麼弱，對付不了他，不能現在就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

　　“我如果現在就足夠強大，也不會自欺欺人，說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
那隻是好聽的說法，難聽點就叫沒那個能力，所以隻能無能狂怒！
”

　　“十年後誰知道是什麼樣，說不定我還是懲罰不了他，或者說不定，他早就不在了呢？
那我媽的冤屈血淚，不都全部白受了？
”

　　夏初忙握了他的手，“不會的老公，你還這麼年輕，隻會越走越高，他卻已經是日薄西山。
所以别說十年，可能三年都要不了，我們就能為媽報仇雪恨了。
到時候，一定要把他揪到媽墳前，讓他跪三天三夜，忏悔三天三夜！
”

　　霍希堯扯唇，“那還是算了吧。
媽可不想看見他，尤其他現在老醜成那個鬼樣子，媽看了隻會越發悔恨自己當年為什麼有眼無珠！
何況，我們都知道，媽根本不在裡面……”

　　夏初見他情緒又低沉下來，忙道：“媽當然不在裡面，因為她早就上天堂了，現在過得不知道多好。
但他該跪還是得跪，該忏悔還是得忏悔，反正到時候再說吧！
”

　　說着推了他往卧室走，“都十點多了，你還不累不困呢？
我反正累了，得讓我老公抱着我趕緊睡了。
”

　　霍希堯心裡還在為下午扔下她而愧疚，側身将她攬了個滿懷，“老婆有命，豈敢不從，這就抱了我親親老婆睡覺啊。
”

　　夫妻倆于是很快熄了燈，相擁着睡下了。

　　雖然黑暗中，兩人短時間内其實都無法入睡，又不約而同選擇了沒再說話，以免開了口又停不下來。

　　但因為對方就在身邊，耳邊是他/她的呼吸聲，周圍也全是他/她特有的氣息。

　　還是讓兩人，尤其是霍希堯心裡覺得安甯。

　　然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霍希堯先就征求夏初的意見，“真不去學校了嗎？
……那就去逛集市，這麼多年沒去過了，肯定變化很大。
”

　　夏初知道他是想逗自己開心，笑道：“還是算了吧，我才不想集市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盯着我老公看，那我不是虧大發了？
我們還是買束花兒，去看媽吧？
媽既然喜歡花兒，我們平時又不能經常回來，現在回來了，當然得去一趟了。
”

　　霍希堯沉默片刻，才點頭，“行，那我們先去買花。
”

　　夫妻倆鎖好門，在外面簡單吃過早飯，再去買了一大束鮮花。

　　便朝着山上，慢慢走了去。

　　霍希堯媽媽的墳仍跟之前一樣，孤零零的，就算多了鮮花的點綴，也不能減少那份孤凄半分。

　　可這個衣冠冢跟昨晚的日記本一樣，就已經是她存在過唯二的證明，是她短短一生的全部記錄了……

　　夏初看霍希堯一直沒說話。

　　想了想，自己開了口，“媽，我們又來看您了。
這次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兒，希堯他一定會如您所願，好好活着，并且越來越好的。
因為他現在有我了，他還有非常成功的事業，光芒萬丈的前途，真的是想不好都難。
”

　　“所以，我們想在越活越好的同時，也替您讨回應得的公道。
您之前應該是怕希堯沒那個能力，反而會害了自己吧？
但現在他遠比您想象的更優秀更成功，所以您隻管放心的等着自己的公道就是，好嗎？
”

　　“您如果贊同我們的話，就像上次那樣，吹一陣風，好不好？
”

　　當然不可能真吹風，上次不過是巧合罷了。

　　但卻讓霍希堯臉上終于有了笑模樣，“上次某人已經對不起她受的多年唯物主義教育了，這次又來？
真以為那麼多巧合呢？
巧合真那麼多了，某人可就得怕了。
”

　　夏初輕哼，“我才不會怕，自家親人，有什麼好怕的？
但就算沒吹風，我也知道媽聽到了，并且同意了。
”

　　說着拍了拍霍希堯的肩膀，“所以，某人回去後必須放手幹了啊，報仇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霍希堯反手跟她十指緊扣了，片刻才說，“初初你放心，我回去後會盡快放平心态的。
當初我都能放下，現在當然更能，何況你昨晚說得對，他都日薄西山了，我要不了幾年就能報仇。
”

　　“希望就在眼前，我還有什麼好憋悶痛苦的？
絕不會了！
”

　　夏初便也笑起來，“這才對嘛。
好的不學，跟人學長嘴隻為好看，學玩兒深沉。
你心裡苦悶，放不下仇恨，不能跟你老婆我說呢？
還又是煙又是酒的，跟苦情戲男主似的，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

　　霍希堯幹笑，“這還當着婆婆的面兒呢，某人确定她這樣威脅老公，她婆婆會高興？
”

　　夏初呵呵，“媽看見有我這樣管着你，隻有高興的。
再說你不是說了，媽早就中意我做兒媳了？
既然是早就喜歡的兒媳，兒子又算得了什麼，靠邊兒站吧你！
”

　　“靠邊兒就靠邊兒嘛……我現在不是得慶幸，媽早就不在了？
不然我在家裡肯定更沒有地位可言，妥妥的兩人之下零人之上，食物鍊最底端了。
”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