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是擔心你？
”周母又小聲哭了起來，周晏禮隻得輕聲哄着她。

　　我則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兩個人身邊，一夜之間周晏禮就變了，人還是那個人，可頭發有些淩亂，胡子也沒刮，眼下的烏青更是明顯，顯然他昨天一夜都沒怎麼睡好。

　　想到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我有些内疚地看着他，他反倒是先擡頭和我道歉，“抱歉，我媽不知道昨天的事，讓你為難了。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艱澀地說道：“媽，是我主動和她分手的，這不關她的事，你以後别來找她了。
”

　　“這怎麼可能？
你那麼喜歡她！
”周母這下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晏禮。

　　周晏禮笑容苦澀，“媽，你也知道我這個職業，工作起來根本就看不到人，是我沒做到一個男朋友該做的一切，不怪她，真的。
”

　　周母顯然不信他這套說辭，目光又看向了我，“意意，他，他那麼喜歡你……”

　　确實，他是喜歡我的，跟着我出國，為我爸媽跑前跑後，甚至為我抗衡靳家，我都是知道的，所以這個黑鍋我更不能讓他背。

　　“伯母，不是他的錯，是我提出分手的。
”事已至此，我其實沒什麼好隐瞞的，誰提的分手都不要緊，結果都是一樣的，“伯母，晏禮他是個很好的男朋友，是我不配他對我付出這麼的感情，我也很感激您和周家對我的照顧，隻是我們兩個真的不合适。
”

　　周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晏禮，最後沒說話，隻是脫力地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我和周晏禮站在原地，着實有些尴尬。

　　“要不，你還是先送伯母回去吧？
我看她情緒不太好。
”想來想去，我也隻有這麼個借口先支開他。

　　他卻搖搖頭，“家裡司機和保镖都在那邊，再說她現在也未必想看到我。
”

　　他無奈地聳聳肩，又難過地看向我，“意意，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以後周家人都不會再來煩你，還有你媽媽的病例我已經整理好了，今天過來就是和新的主治醫生再交接一下，以後我怕是就不能再給伯母看病了。
”

　　“為什麼？
”我下意識問出口，生怕他為了我的事連醫生都不想做了，那我甯可給我爸媽轉院，也不想毀了他。

　　周晏禮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伸出手，卻停在了我的頭頂，又暗淡地收了回去，“院長幾個月之前就和我提過要去G國調研，第一批隊伍都已經走了，我一直都沒答應，想着我要是走了，說不定就被靳寒或者周晏禮鑽了空子。
”

　　他看着我，心酸地笑了笑，“現在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剛剛院長又問我願不願意去，第二批名單有我的位置，我已經同意了，這一去就可能要一兩年，如果那邊環境還不錯，或許我就不回來了。
”

　　我錯愕地看着他，久久才問出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

　　“後天，第二批隊伍出發的時間早就定好了，不過我現在同意去還好不晚。
”

　　他說得輕松，可我知道他心裡并不是這麼想的，如果沒有分手，或許他根本就不會去國外，我低下頭，不知道該為他高興，還是難過。

　　他突然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不等我收回，便用力攥住，“舒晚意。
”

　　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後天上午九點的飛機，你能來送我嗎？
如果你願意來，我就當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兩年後一切塵埃落地，我重新追求你，如果你不來……”

　　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抖，身子也有些發抖，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有給出回答。

　　于情于理，我都該去送他，可不論怎樣，我都不該給他希望。

　　——

　　機場大廳裡，周晏禮和同事們都已經到齊，他時不時就會看向手機。

　　他的很多同事還不知道我們分手了，有人開口調侃，“等女朋友來送機啊？
要我說你該先結婚，到時候帶着她一起去，省着這麼牽腸挂肚。
”

　　周晏禮隻是笑笑，并不解釋什麼，然後又焦急地看向人來人往的大廳。

　　我就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咖啡廳角落裡，旁邊是一個媽媽帶着兩個孩子，我穿着和他們同色系的灰色衣服，小女孩正和我玩着翻花繩，我們看上去更像一對母女，周晏禮的目光隻微微掃過，便去看了别的地方，果然沒發現我。

　　一直到要登機，他這才忍不住撥通了我的電話，而我則快速躲進了一旁的洗手間，“喂？
晏禮，你已經到機場了？
”

　　“你今天不來了嗎？
”他輕聲地問出口。

　　可我也隻能給他，他不想聽到的答案，“抱歉啊，我工作室的工作太多了，沒辦法去送你了。
”

　　電話那頭是久久的沉默，一直到他的同事叫他，他才開口，“好。
”

　　“周晏禮，一路順風。
”

　　我匆忙挂斷電話，生怕大廳廣播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去。

　　我躲在角落裡，看着他失落地放下電話站了很久，最後才默默跟在隊伍最後，我的心就好像被什麼狠狠擊中了。

　　一直到周晏禮的飛機起飛，我擡頭看向天空，最後說了一句，“周晏禮，再見。
”

　　希望我們再也不見，這樣我就不會再傷害你了。

　　——

　　從機場離開，我就直接回了工作室，今天是周末，沒人工作，也能給我點空間好好靜一靜。

　　可老天總是事與願違，我剛下電梯，就看到工作室門口蹲着顧時嵩，他身邊還有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聽到電梯聲，他委屈地擡起頭，“小媳婦，你怎麼才來啊？
”

　　我呆愣了兩秒，我分明記得他前兩天還發朋友圈抱怨，C國的工作太多，他連吃飯都隻能在辦公室，他什麼時候回國了？

　　他朝着我伸出手，語氣有些撒嬌，“拉我一把，我腿蹲麻了，快！
”

　　我這才笑着走過去，“手機沒電不會找樓下保安借一下充電器嗎，何必……”

　　不等我說完，就被他拉進了懷裡，“小媳婦，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