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陸育恒看着緊閉着的搶救室門，心裡突突跳個不停。

　　他握住了陸易的手，擔心極了。

　　楚綿進去了，她會以什麼态度對待柳莺？

　　她會像對待尋常患者一樣對待柳莺嗎？
這是他最想問的問題。

　　“爸，别擔心。
這裡是醫院，她楚綿就是再嚣張也不會怎麼樣的！
”陸易相比起來，淡然了不少。

　　剛才聽到楚綿要進去的時候，說實話，他很緊張。

　　但是真正看到小藍維護着楚綿進去的時候，他的心竟然平靜了下來，像是有一種莫名的相信。

　　搶救室裡。

　　“患者什麼情況？
”楚綿來到趙醫生的身邊。

　　很快有人說道：“目前低血壓，剛剛心髒驟停。
因為服了大量酒精和藥劑，患者胃出現腐爛……”

　　楚綿往一邊的大屏幕上看去，屏幕上出現的畫面讓人眉頭微皺。

　　“現在是什麼情況？
”楚綿繼續問。

　　“心跳很弱，随時都有可能失去心跳。
患者沒有意識，深度昏迷！
注射的藥劑對她無用了。
”

　　楚綿摸了一下柳莺的脈搏。

　　很弱，若到要摸不到了。

　　比起她吃藥找死，不如說，這個人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志力了。

　　醫生可以搶救，但要患者有強大的生命力才可以啊。

　　“來，除顫。
”楚綿抿唇，簡單幹脆。

　　趙醫生說，“剛已經除顫過了，無用，一直都是這樣虛弱的狀态。
”

　　“怎麼，不救了？
”楚綿質問他。

　　趙醫生立刻閉上了嘴。

　　楚綿用手指撐開柳莺的眼睛，她的瞳孔一點神色都沒有。

　　楚綿冷哼，“女兒還沒放出來，當媽的就要先死了。
”

　　“女兒放出來，媽沒了，然後女兒再找死嗎？
”

　　趙醫生看向楚綿，提醒道，“楚小姐，我們是醫生，這個時候就别說那些風涼話了。
”

　　“這不是風涼話，這是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楚綿聲音冷漠。

　　柳莺自殺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陸嬌沒有被撈出來嗎？

　　那她現在醒不過來，沒有求生能力又是為什麼？
不也還是因為陸嬌嗎？

　　旁邊幾個醫生和護士紛紛看過來，這會兒不敢吭聲。

　　雖然楚綿不是醫院裡的在職醫生，但是大家都知道，楚綿在院長林衡水那好感度很高！

　　好幾次林衡水的手術都讓楚綿一起參與，這楚綿的含金量很高。

　　而且，楚綿是二院唯一，且僅有的一個，無需在醫院坐班，但随時可以參與手術的人！

　　這難道不足以證明楚綿在二院的地位嗎？

　　她足夠厲害，林衡水足夠信任，才能讓她這樣自由進入醫院的手術室！

　　“來，現在聽我指揮。
”楚綿直接做主了這台手術。

　　大家紛紛上前來，趙醫生立刻被擠開。

　　楚綿掃了那趙醫生一眼，說，“搶救回來了，算你的。
搶救不回來，算我的。
你去休息。
”

　　這台手術，她一定得成功。

　　但凡失敗了，柳莺這條命就得她背了。

　　陸易和陸育恒在外面等着呢，但凡出去是死訊，他們會直接把自己剝了一層皮。

　　照理說，這台手術她不應該摻和的。

　　但她是一個醫生，她不能眼睜睜看着柳莺陷入危險，而她轉身離開。

　　這可能就是一個醫生來自骨子裡的責任吧。

　　趙醫生笑了，“楚小姐和陸家的事兒大家也不是沒聽過。
陸家的人出事兒，楚小姐還這麼費心，真是好醫生啊。
”

　　楚綿不是沒聽出來他語氣裡的諷刺。

　　她懶得理會。

　　很快，全身心進入手術中。

　　門外，氣氛焦灼。

　　手術室裡，壓力劇增。

　　趙醫生就坐在牆邊，他看着楚綿。

　　楚綿在手術室裡的狀态很冷漠，比在外面路過的時候還不近人情。

　　但她的動作也是十分利落的。
說起話來也很明确，雖然初來乍到，但可以和旁邊的協助人員配合的十分默契。

　　心跳持續下降，儀器上，數值變成一條橫線！

　　一瞬間，手術室裡傳來歎氣聲。

　　趙醫生低下了頭，她上了，又能怎樣呢？

　　這柳莺就像楚綿說的，她已經沒了活下去的意志力了。

　　無論楚綿怎麼努力，她都不行了。
如果楚綿真的把她救回來了，那才是真的見鬼了！

　　趙醫生搖搖頭，他隻能默哀了。

　　所有人都跟着歎了口氣，決定放棄了。

　　楚綿持續除顫，嘴裡叫道，“柳莺！
清醒一點！
你忘了你女兒了嗎？
不要你的女兒了嗎？
”

　　她的女兒……對！

　　她的女兒叫“阮阮”，或許這是個突破口！

　　想到這兒，楚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你不想陸嬌，你想想阮阮！
想想你的女兒阮阮啊！
”

　　“阮阮如果活着，今年是不是也該25、6歲了？
你是不是好多年沒看到她了？
”

　　“你清醒一點，隻要醒過來就可以見到阮阮了！
柳莺，醒過來！
”

　　楚綿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吼出去的。

　　長時間的搶救，她的體力已經耗盡。

　　她雙手摁着除顫儀，最後低下了頭，額頭的汗珠順着臉頰往下滑落。

　　“你不要，你的女兒阮阮了嗎……？
”

　　“柳莺，阮阮要回來了……陸易找到阮阮了……”

　　楚綿的話，一聲比一聲沉重。

　　一聲比一聲輕。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楚綿，不知道楚綿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嬌是陸家的大小姐大家都知道。

　　這什麼“阮阮”，是誰？

　　“楚醫生，沒事兒吧？
”副手上前試問。

　　楚綿低着頭，大口呼吸着，“我沒事兒。
可是柳莺，如果你死了，阮阮找不到媽媽，會有事兒的。
”

　　她握着除顫儀的手慢慢松開。

　　副手知道，楚綿也無能為力了。

　　她要放棄了。

　　“阮阮，是誰？
”有人問了。

　　楚綿擡頭，輕聲道，“阮阮，是……”

　　她嗓音沙啞，還沒來得及說完話。

　　就聽儀器傳來聲音。

　　緊接着，那一條平線的心電圖，忽然有了波瀾！

　　所有人都看過來。

　　趙醫生更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滴——

　　滴——

　　滴——

　　一聲，兩聲，無數聲！

　　她的心跳在恢複！

　　不僅在恢複，比之前強烈多了！

　　楚綿看着儀器，不禁笑了。

　　“很好。
很好，你醒過來，就能看到阮阮，就能看到你的女兒了！
”楚綿笑着笑着，眼淚便掉了下來。

　　心裡那種莫名的痛，似乎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