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琛在看到門口的人那一刻，心都跟着沉了一下。

　　一瞬間的驚喜，一瞬間的委屈。

　　驚喜她來了，委屈她竟然才過來，她竟然還知道來。

　　顧妄琛從來沒這樣期待過一個人在他的身邊，而楚綿，就是那個她瘋狂期待想要到達他身邊的人。

　　“還知道來？”他壓低了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

　　楚綿就這麼看着他，眼神平靜。

　　顧妄琛的雙眸猩紅，這幾天的疲憊再加上這一天沒有休息。他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破碎感。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領帶已經被扯得東倒西歪，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有精神。

　　可他看到楚綿時眼底裡的那種驚喜，是藏不住的。

　　“顧先生受委屈了？”楚綿嗓音懶懶的。

　　“不該委屈？”他問。

　　楚綿笑，“等待一個人确實是很漫長的。可是，這都是人生的必修課。你該學習一下。”

　　不需要學費，她就能給顧妄琛上課，這難道不是顧妄琛的福氣嗎？顧妄琛這是占了便宜了。

　　楚綿推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顧妄琛睨着她，看到她像回自己家一樣，他更覺得委屈了。

　　看到楚綿将外套丢到一邊，顧妄琛忽然有想上前抱住她的沖動。

　　但他忍住了。

　　大概是太喜歡她了，所以在面對她時，隻要自己足夠理智，便會給她足夠尊重。

　　所以想想以前自己幹的那些缺德事兒，顧妄琛無地自容。

　　“這風景也蠻好的，不愧是黑之眼啊。”楚綿站在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盡顯眼底，漂亮，繁華。同時也讓人覺得望塵莫及。

　　“有錢人看的世界，确實和平凡人看到的不一樣，是不是？”楚綿轉過頭看顧妄琛。

　　顧妄琛就站在她的身邊，此時正和她一起看窗外的風景。

　　“我隻知道，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一樣的。”他語氣平靜地說着。

　　楚綿笑，“我們嗎？我們也不一樣。”

　　“眼下是一樣的。”他則是看向楚綿，神色很認真。

　　“我們可以同頻，時間問題。”他說。

　　楚綿卻沉默。

　　她從未和顧妄琛同頻過。

　　從前，現在。

　　隻要他是顧妄琛，她都注定隻能仰着頭看他。

　　他永遠高高在上，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

　　“聊什麼？”楚綿開門見山。“如果是聊複合就算了。”

　　她沒有要複合的意願。

　　顧妄琛看着她，能感受到楚綿整個人帶給他的一種疏離感。

　　她完全把自己當成陌生人一樣，讓他無法靠近。

　　她渾身帶刺，隻要自己靠近一點，他就會遍體鱗傷。

　　但即便是這樣，顧妄琛毅然要靠近。

　　因為現在的他和楚綿，就是以前的她和顧妄琛。

　　他渾身帶刺，楚綿便滿身是血來擁抱他。

　　他慚愧……

　　他錯過了楚綿這麼好的女孩。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絕對不會再讓楚綿離開自己。

　　“送你個禮物。”他隻是這樣說。

　　“顧妄琛，我根本就不缺禮物，需要什麼我自己會買的。為什麼總要走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你一個人在這裡等我一晚上，就為了給我一件禮物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楚綿看着他的時候，眼神裡都是不解。

　　顧妄琛被她說的無聲。

　　安靜了許久，他說：“這條項鍊，你會喜歡的。”

　　楚綿不說話，眼看着顧妄琛将茶幾上的珠寶首飾盒打開。

　　在看到裡面珠寶的時候，楚綿動了動的嘴巴，閉上了。

　　這不是别的珠寶，正是上次商宴的珠寶展覽上，那套很漂亮的蝴蝶項鍊。

　　蝴蝶……

　　“你會喜歡的。”他如此說。

　　楚綿卻看着那條項鍊，心裡猛然泛起圈圈漣漪。

　　喜歡的不是顧妄琛送給她項鍊，喜歡的是，他似乎記住了，她喜歡蝴蝶。

　　楚綿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楚綿，别和我生氣計較……”

　　“我知道，以前的我很不好，可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是從一個陌生人做起！”

　　比如他們重新認識一下……

　　然後做朋友，最後他來追求楚綿，再成為戀人。

　　他希望，他還能有成為楚綿丈夫的機會。

　　若有一天，還能以他之姓，冠她之名。他這輩子便沒有任何遺憾了。

　　“你有很多朋友，不需要我的。”楚綿始終看着那條蝴蝶項鍊。

　　“我有很多朋友，可我隻想和你做朋友。”他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似的。

　　楚綿覺得意外，她總能在顧妄琛的身上看到一種莫名的疲倦和凄涼。

　　那種凄涼感讓人覺得很無助。

　　他是不是換戰術了，想賣可憐了？楚綿心裡這樣想。

　　“這項鍊我可以收下。”楚綿開口，不想和他再廢話，“以後不要再做這樣幼稚的事兒，我們也盡量少見面。”

　　“我們沒有可能了，你别再癡心妄想。”楚綿語氣平靜，平靜到，對比他和她說句話時的語氣，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癡心妄想。

　　這是曾經顧妄琛說過她最多的一個詞語。

　　而現在，這個詞語，楚綿還給顧妄琛。

　　楚綿将首飾盒關上，再看顧妄琛，“你的身體在向你發出信号了，你該好好休息了。”

　　“公司很重要，還是将心思放在公司上吧，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楚綿要走。

　　聽到他說，“我隻有一個公司，哪兒來的夫人。若真是折了，那就折了去。”

　　楚綿擰眉，這無非是氣話。

　　這樣的氣話，顯得他格外的無能。

　　但這樣的話，楚綿還是第一次從顧妄琛的口中聽說。

　　但顧妄琛也隻是說說而已，他不會賠了夫人，更不會折兵。

　　不然，他不會成為雲城這樣赫赫有名的顧總。

　　楚綿正要離開。

　　顧妄琛的手機響了。

　　他接通了電話，轉身看窗外，原本很悲傷的臉上，瞬間爬滿了不解，“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兒？”他語氣特别着急。

　　楚綿在他的電話裡，隐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奶奶？

　　是不是奶奶出什麼事兒了？

　　“知道了，我現在馬上過去。”顧妄琛說。

　　電話挂斷。

　　楚綿見顧妄琛急匆匆地要往外走，立刻抓住顧妄琛，問：“奶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