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琛睨着楚綿好久。
他知道伯父是個體面人，但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會主動為自己出頭的。

　　所以，這話可能是楚綿的主觀意識。

　　顧妄琛真的很感謝楚綿。

　　也很後悔，自己弄丢了她，傷害了她。

　　他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楚綿，他隻能用自己接下來漫長的一生慢慢贖罪。

　　“謝謝。
”顧妄琛點頭，顯然沒什麼力氣。

　　楚綿沒說話，而是看向搶救室。

　　剛好搶救室的燈滅了。
院長林衡水從裡面出來，他說：“沒事兒，受了點驚吓。
”

　　楚綿不解，“奶奶好端端的怎麼會受驚吓？
”

　　“那要問監護人了。
”林衡水隻是這樣說。

　　楚綿心裡更覺得不對勁了，她隻好看向周秀雅。
周秀雅眼神複雜，說：“我沒有刺激到老太太，唯有阿琛這邊出事兒。
”

　　“是驚吓。
而且，我們搶救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顯然有要窒息身亡的迹象。
”林衡水認真地說。

　　楚綿怔住。
什麼？
窒息身亡？

　　顧妄琛聽到這話，也愣住了。

　　“不是，林院長，你的意思是……”周秀雅往後退了一步。
她很不想惡意猜測别人，但這，讓她不得不惡意猜測。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捂死老太太？
”

　　林衡水沒說話，沉默卻是默認了、

　　顧妄琛擰眉，他很快轉身要走。

　　“去哪兒？
”周秀雅問他。

　　“監控室。
”他說。

　　楚綿趕忙道，“我也一起。
”

　　周秀雅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可看到二人一起，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顧妄琛看了楚綿一眼，楚綿說：“我幫你一起。
”

　　“謝謝。
”他應着。

　　“不客氣，也不是為了幫你，奶奶之前待我很好。
”楚綿跟着進了地下室。

　　顧妄琛苦笑了一聲。
這樣的回答确實不是他想聽的。

　　監控室，顧妄琛看着安保在調監控，身體有些搖晃。

　　他指尖揉了揉胃附近，呼吸有些沉重。

　　楚綿多看了他一眼。
保安說：“在這兒。
”

　　顧妄琛立刻走過來，二人一同看向了屏幕。

　　有一個醫生穿着白大褂進了病房。

　　“病房裡的畫面能看到麼？
”顧妄琛問。

　　保安搖搖頭，“我們要保護患者的隐私，所以病房裡是沒有監控的。
”

　　那個醫生進了病房大概三分鐘，他出來後，周秀雅便回來了。
他還和周秀雅走了個碰頭。

　　周秀雅進了病房，很快病房的報警器就響了，緊接着大家都往病房裡湧去。

　　“跟蹤他的畫面。
”楚綿對着安保說。

　　安保便将這個人所在的每一個地方監控全部都調查出來。

　　但在三樓的安全通道裡，這個人的畫面消失了。

　　楚綿擰眉，“地下室，繼續找。
”

　　顧妄琛看着監控畫面，淡淡道。
“所以是有人為之。
”

　　有人想讓奶奶死……

　　楚綿認真地看着監控器。
确實是有人要奶奶的命。

　　這個人高高瘦瘦的，從身影看起來挺眼熟的，從露出的一些頭發來看，他應該年紀不大。

　　楚綿一手抱胸，一手摸着嘴邊，不禁咬起了指甲。

　　旁邊那人忽然将手撐在了桌面上。

　　楚綿往旁邊看去，發現顧妄琛正低着頭，手捂着胃，他好像很痛苦。

　　楚綿沒說話，卻是踢過去了椅子，示意他坐下休息一會兒。

　　顧妄琛看了楚綿一眼，然後坐了下去。

　　“你把所有有這個人的畫面全部拷貝下來，發到這個郵箱裡。
”楚綿留了一個郵箱，又說：“給我找一個正面。
”

　　“有點難。
”安保說。

　　這個人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至少現在看到的這些畫面裡，沒有一張是露正臉的。

　　“就是因為難，我才找到你。
”楚綿拍拍安保的肩膀，莞爾一笑，“辛苦了，事成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

　　安保笑了笑，也沒說什麼了。

　　顧妄琛靠在椅子上，他看着楚綿。
眼神有些複雜、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楚綿。

　　往日隻覺得她很普通，是個在社會上活不下一個月的花瓶。

　　如今看來，真是他狗眼看人低。
楚綿真的不簡單，她遠比自己想象的優秀。

　　至少，能在自己撐不住的時候頂上去。

　　想到這些，他就更加後悔，自己當時怎麼就被陸嬌蒙蔽了雙眼。

　　他怎麼就失去了自主判斷的能力，為什麼因為陸嬌救了自己就放棄了楚綿……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那樣傷害楚綿？

　　看着楚綿近在咫尺，卻不屬于自己，顧妄琛的心都要碎了。

　　他弄丢了楚綿……顧妄琛垂眸，右手慢慢握拳。

　　楚綿見顧妄琛狀态不是很好，問他：“先走吧？
”

　　“那你呢？
”他問。

　　楚綿垂眸，“一起走。
”她總不能自己在這兒查監控吧？
監控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況且，有一些素材已經夠了。
她會交給默亦，讓默亦和楚易處理。

　　顧妄琛看了楚綿一會兒，他竟然有點不想走，巴不得和楚綿多待一會兒。

　　從監控室出去，就很難再這樣近距離地靠近楚綿了。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這樣近距離地看她了。

　　“顧先生還有疑問？
”楚綿看出他不想走了。

　　顧妄琛搖頭。

　　“還是先去看看奶奶吧。
”楚綿說着，已經要往外走了。

　　顧妄琛不好再挽留，他站了起來，卻因為渾身發軟，整個人就要摔倒。

　　楚綿見況，下意識地伸出手。
想扶他一下。

　　卻見他的手再次撐到了桌面上，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

　　他好像很痛。

　　楚綿歎氣。

　　她想打電話叫急診的人推了輪椅過來，她感覺顧妄琛應該走不回去了。

　　顧妄琛卻說：“不用，走吧。
”

　　他起身走在前面，步伐搖搖晃晃。

　　楚綿無奈，隻好跟上去，就跟在他的身邊，以防他要摔倒的時候，及時扶他一把。

　　電梯前，楚綿淡淡吐槽道：“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

　　顧妄琛擡眸，薄唇輕啟，“太忙了。
”

　　“再忙也得照顧好自己。
”楚綿語氣平靜。

　　“知道了，謝謝。
”他進了電梯。

　　楚綿看着他，和他對視上視線、

　　楚綿沉默着走進去。

　　顧妄琛靠在電梯的牆壁上，楚綿摁了“1”層。

　　顧妄琛頓了頓，他看着楚綿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