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魏明聽了這話,心裡頭很是不舒服,尤其,這話當着朱家衆多人的面前說,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還當他是當年的毛頭小子。
隻是,他知道老泰山脾氣大,如今是真得罪不起。
倒是大朱氏為夫婿說話了,“父親,您怎麼能這樣說呢?
他也是為您好,怕您中計了,您本來就不管事不站隊的,若被人那拿捏住母親的病逼您站到太子那邊去,那您是置安王于何地?
”
朱國公面容一沉,怒眼圓瞪着大朱氏,“太子與安王是對立的嗎?
太子是皇儲,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你說安王要與太子作對,是不是暗指安王是亂臣賊子?
一整晚的不知所謂,滿嘴噴屎,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你是要害死安王,老夫方才就想罵你,人家太子妃深夜出診過來為你母親治病,你嘴裡沒一句多謝還橫加刁難阻止,你想幹什麼啊?
你說說你想幹什麼啊?
不知所謂!
”
大朱氏滿臉的羞辱,忿忿道:“父親,女兒也是為您着想,您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您女婿和我做錯了什麼?
”
朱國公毫不留情地道:“你如果連自己做錯什麼都不知道,枉為人,不歡迎你們,回去吧。
”
說完,朱國公離席走人。
留下衆人,一時尴尬得不行,父親還沒試過這樣對狄魏明的,今晚這一頓怒斥,真叫大家不知道怎麼面對。
且說宇文皓夫婦馬車剛抵達楚王府,便見宮中的馬車也剛好抵達,宇文皓掀開簾子扶着元卿淩下來,“誰啊?
”
那邊馬車也停下來了,常公公下了馬車,疾步上前道:“太子妃,您還沒睡啊?
喲,還提着藥箱,這真是太好了,您快跟咱家入宮一趟。
”
宇文皓問道:“常公公,發生什麼事了?
這會兒宮門都關了,您怎麼出宮來了?
”
常公公滿臉的着急,道:“太上皇病了,快上馬車,馬車上再細說。
”
聽得說太上皇病了,元卿淩以為是心疾發作,忙拉住宇文皓就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細問,常公公道:“三四天之前,太上皇就開始拉肚子腹瀉,一天七八回的,也不願意傳禦醫,隻吃了您給他的那些藥,昨天本有些好轉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就一直吐,頭暈,還說看到很多鬼怪在他面前晃悠,說是要奪他性命,這可吓人了,驚動了皇上,皇上過去之後傳了禦醫,禦醫開了藥服下之後,肚子倒是好一些了,可就是說頭暈,說看見鬼了,好多鬼在他床邊,一個個手持長矛要殺他,還有戰馬在他耳邊狂奔。
”
“還戰馬狂奔?
”宇文皓愕然,“做夢了吧?
”
“幻覺,拉脫水,電解質紊亂了,比較危險。
”元卿淩道,聽常公公這麼一說,她就明白了,老爺子是拉肚子拉到脫水了,還吃了她給的藥,她給的藥可沒有治療腹瀉的,真是胡來。
一聽得說比較危險,宇文皓對車把式道:“快些!
”
常公公也慌神了,“這會怎麼樣啊?
不是止瀉了就好麼?
”
“看情況,先别着急。
”元卿淩沉聲道。
馬車疾馳而去,駛入宮中,到了乾坤殿,乾坤殿裡頭燈火通明,人影晃動,可見太上皇的病已經驚動了後宮許多人。
宇文皓拉着元卿淩進去,明元帝和褚後都在,見元卿淩進來,明元帝不等她行禮就道:“快進去看看太上皇。
”
元卿淩應了一聲,提着藥箱就進去。
太後和胡嬷嬷在寝殿裡頭伺候,禦醫也在,太上皇躺在床上,眼睛瞪大,雙目無神,看着床前,一個勁地揚手,“走開,都給孤退開,你們找孤索什麼命?
兩國交戰,不是你死就是孤亡,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滾,滾,滾!
”
太後垂淚,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哪裡有人啊?
誰死了?
哎!
”
宇文皓上前去扶着太後起身,安撫道:“皇祖母别擔心,沒事的,讓老元看看。
”
太後擦拭了眼淚,看了元卿淩一眼,“你快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撞邪了?
”
元卿淩應道:“皇祖母别急,我先看看。
”
她走過去,隻見太上皇皮膚幹燥,眼窩深陷,嘴唇幹裂,确實是脫水的症狀。
檢查了一下,又問了禦醫幾句,便先挂上吊瓶。
太上皇還在迷迷糊糊的念叨着什麼鬼啊神啊的,元卿淩讓人端來熱水,給他服了幾顆藥,倒是很配合,咕嘟地咽下,元卿淩再開了電解質給他喝,喝完後他倒頭躺着。
過了一會兒,太上皇的眼睛漸漸地凝聚焦點看着元卿淩,仿佛才醒過來,“咋來了?
”
元卿淩看着他,“亂吃什麼了?
怎麼會拉肚子的?
”
“什麼都沒吃啊,一日三頓,皆按照你的說的,清淡為主啊。
”太上皇露出特别疑惑無辜的眼神,因為拉肚瘦了一大圈,眼睛看起來特别的大,竟是平添了幾分帥氣,“什麼都沒吃就拉肚子,怎麼那麼倒黴啊?
到底是年紀大了。
”
常公公蹑手蹑腳地上前,揭穿了他,“您還沒吃呢?
整一個醬肘子,您都吃光了,吃了醬肘子,又吃了半邊冰鎮胡瓜,奴才都勸着您呢,您就是不聽。
”
太上皇大怒,隻是着實無力,狂吼的聲音也不大,毫無殺傷力,“你胡說八道,孤什麼時候吃過?
這段日子不都是清淡為主嗎?
誰吃過什麼醬肘子?
最不喜歡吃這些油膩的。
”
常公公笑着道:“是,您沒吃,那整一個醬肘子,您都賜給了奴才,是奴才吃了,行麼?
您消氣,等您好了,再給您做。
”
元卿淩嚴令禁止,“從今天開始,您必須要嚴守清規三個月,三個月内,油膩的生冷的,都不能下肚子,不能喝酒,少抽煙袋,早晚出去溜達,不能憋在殿中不活動。
”
太上皇淡淡地道:“本來就沒喝酒,少抽煙袋了,至于早晚溜達,下雨刮風從不曾歇過,這點你都可以問小腸氣的。
”
太後見他稍稍好點兒就開始得瑟,不禁道:“還說不喝酒呢?
每個月跟首輔他們聚一塊喝酒,不算喝酒嗎?
”
“一個月喝一次算喝酒嗎?
不懂就閉嘴。
”太上皇瞪了太後一眼。
“每回都喝醉。
”太後埋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