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賴頭大名沒人提，但人如其名，因為小時候腦袋上生爛瘡，家裡窮沒錢治，缺醫少葯的，等好了後腦袋上就一根頭髮都沒有了，成了個光頭。

　　長大之後又不學好，在村裡也屬於老賴一類的人物，不過他比一般二流子強點，對寶河村的人和和氣氣，坑蒙拐騙是專用在外人身上。

　　白老頭趕過去的時候，老賴頭正坐在炕上清理他那雙棉鞋。

　　英子敲敲門，揚著大嗓門叫道：「老賴頭在家不？」

　　這老賴頭平時最煩英子的大嗓門兒，一聽見就頭疼，隻好放下自己的棉鞋給，開門給這兩人進來。

　　白老頭一見人，立刻開門見山：「賴頭大侄，我聽說你前些日撿了頭死狼？」

　　老賴頭一聽白老頭講那頭死狼，臉色隨之變化起來。

　　他一句話都沒講，就站在門口打量著白老頭。

　　白英到時候話很多，一邊張頭張腦的往老賴頭的屋子裡看，一邊說：「我說老賴頭，那狼呢？讓你連肉帶下水全吃了？」

　　老賴頭沒好氣的道：「是，讓我下鍋煮著吃了」

　　當初，白雪玲花錢來買那條死狼的時候，可是特意表明了，這死狼就算嚇了老賴頭的肚子，絕對不能跟外人說關於白雪玲的一個字。

　　要不然，李清華作為知青，可饒不了他。

　　英子一拍大腿：「那骨頭呢？？你又不是狗子，這總有剩的吧？」

　　老賴頭翻了個白眼，重新拾起自己的棉鞋：「沒了，早丟出去喂狗了。

　　話說你大早上上我家尋這骨頭幹嘛？」

　　白英子心直口快，一指白老頭：「這是我遠方大伯，天天在山上看林場，都得了老寒腿，就想跟你討幾根狼骨頭入葯」

　　老賴頭瞥一眼白老頭，那白雪玲傍著知青，出手是相當大方，當初直接給了他十塊錢封口。

　　老賴頭對於與白雪玲的這樁交易那是不敢多說一個字，這想要討狼骨頭？可省省吧。

　　擺擺手，老賴頭扭著眉毛，直接把話講明了：「我這是真沒骨頭，您算是白跑一趟。

　　行了，我還有事，回去吧」

　　說罷，老賴頭坐在炕上，穿好自己的棉鞋，直接下了逐客令。

　　英子氣的直外面罵人。

　　白老頭出來一想，白雪玲麻袋裡有一隻死狼，老賴頭又撿到一隻死狼，不可能巧到白雪玲那隻也是撿的。

　　他歲數是大了，可腦子又沒糊塗，用腳趾頭想，都不不對勁。

　　「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他當即把遠房大侄女甩下，自己一個人上林場去找柳玉。

　　要說這七零年代也真是讓人頭疼，原本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可是礙於通訊，白老頭隻能從山腳下跑回山上林場報信。

　　約末快到晚飯的時候他才看見柳玉。

　　柳玉正在火堆上烤一隻白薯，一擡頭看見了白老頭。

　　她頓時奇怪起來，明明昨天才下的山，怎麼今天就回來了？好在，白雪玲和李清華還在樹林子裡鬼混沒回來。

　　柳玉趕緊給白老頭端來了熱水，並把那隻烤好的白薯也放在他手上。

　　一邊吃一邊說，白老頭將，老賴頭撿到死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柳玉聽全後，開始琢磨起來這其中的關聯。

　　首先不可能這麼巧，雙方都撿到死狼，白雪玲和李清華也沒本事打狼，十裡八鄉的獵戶老的老死的死，沒人替他們去打狼。

　　如此一排除，白李二人肯定和老賴頭有過往來——說不準，麻袋裡的那隻死狼就是老賴頭撿的。

　　「可，那老賴頭說那死狼已經讓他洗剝著吃了，骨頭都扔了喂狗」

　　白老頭攤開了兩手，是一副很無奈的模樣。

　　「白爺爺，萬一這是騙外人的說辭呢？」

　　柳玉冷聲道，白雪玲是真精明，可不會傻到讓風言風語滿街亂竄，他還指望著李清華拿到回城名額，帶她去城裡過好日子呢。

　　老賴頭說的不一定是實話，那就得讓他說出實話來。

　　那如何讓人實話實說呢？柳玉想到了威逼利誘這個詞。

　　「白爺爺，我回村裡一趟，您留在這裡給王昌平留個話，就說我媽讓我回去一趟。

　　晚飯你們就吃」

　　柳玉轉身背上自己的小背簍，徑直往下山的方向而去。

　　王昌平還在山裡看索套，白老頭又年紀大了，威逼利誘這種事情還是得她自己來。

　　白雪玲和李清華回來時，隻見白老頭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火堆邊，柳玉和王昌平則是半點影子也沒有。

　　「這老頭咋在這？」

　　李清華有些嘀咕，對著火堆抖了抖自己的外厚，斜眼撇著白老頭：「喂，老頭，你不是回村裡走親戚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白老頭特別不想搭理他們，挪了挪屁股，隻留給李清華一個後背沉悶的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柳玉和王昌平呢？」

　　李清華看他沒說話，又開始追問。

　　白雪玲扯了一把李清華：「你沒事搭理這個糟老頭子幹嘛？瞧他這副樣，看著就心煩」

　　說歸說，他們兩個還真不敢對白老頭做什麼——有柳玉王昌平在背後撐腰，他們犯不上招惹。

　　至於柳玉和王昌平他倆，估計還在山林子裡亂轉呢。

　　哼，打狼是這麼容易的？出風頭又是那麼輕鬆的？白雪玲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心說隻要再熬上幾日，他們就可以把那隻死狼拿出來了。

　　回城名額一定是李清華的，她也可以跟著回到城裡了，不用在這窮鄉下受活罪。

　　與此同時，柳玉背著竹簍，拎著汽燈，已經來到了寶河村中，村裡人睡得早，天一黑便上了床，如今夜深，家家戶戶早已熄火休息，她那盞汽燈幾乎成了整個村唯一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