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上)
這大夏天的人人都黑,而柳葉在大太陽底下,踢了一個來月的正步,卻丁點曬黑的跡象都沒有,還是那副唇紅齒白的模樣。
除了個頭又往上竄了一截,身上長了點肉,與原來沒什麼差別。
看著已經脫離少年的範圍,往青年的邊上湊了。
柳玉瞥他一眼,然後酸溜溜的開了口:「人比人氣死人,同一個爹媽生的,我怎麼就是沒柳葉好看」
對方一個男孩子,漂亮的不像話,不說是傾國傾城,也是沉魚落雁了,把他上面那個姐姐,也就是柳玉,比的狗屁不如。
往後倒退個幾十年,憑他的相貌,滿可以出道上電視了。
「啊?姐怎麼了,你跟誰比來著?」
柳葉摸摸腦袋,有點不明白,他姐怎麼突然就變了臉色。
「不提這個了,有個把月沒見過你了!
我和王昌平便來看你,包裹裡面都是你平日裡愛吃的」
而做姐姐的柳玉對柳葉,從來都是有口無心,嘴上嫌棄歸嫌棄,可也沒少護著他。
接待室桌子上的那兩大包,有一樣算一樣,全都是柳玉照著弟弟的口味,親手挑出來的。
「嘿嘿,姐,多謝你想著我」
柳葉一聽,兩隻眼睛都放光了。
軍隊裡全都是些半大的小夥子,飯量是如狼似虎,有多少造多少,加之白日裡還要各種訓練,經常有人半夜餓的睡不著,柳葉偶爾也是餓得睡不著的一員。
他當著柳玉和王昌平的面解開了包裹,餅乾,奶粉,牛肉乾,紅燒肉罐頭,應有盡有,果真全都是他愛吃的。
「特地給你買的」
王昌平笑微微的看著柳葉。
其實,他還蠻喜歡這個妻弟的,所以也會格外的關照。
柳葉更高興了:「謝謝王大哥,其實你們來看我,我就挺開心的,不必特意買些東西的!
哥,我跟你講,軍營裡有好多東西,我從來都沒見過呢!
我還看了場電影呢」
他坐到兩人面前,自然而然的從大包小裹裡取了包壓縮餅乾,取出小一塊,邊吃邊講在這兒的新鮮事。
「電影,那算是個稀罕東西了」
柳玉想了想,如此說道。
「可不是嗎,姐,咱們在外面看場電影要買票,要買汽水,要坐公共汽車,一個人少說也要好幾塊錢呢」
他緊接著用牙齒咬開了一瓶糖水琵琶的鐵皮蓋子。
舉起玻璃瓶子往嘴裡倒——軍營裡面到處都有眼睛,倒是此時此地更安全。
柳葉早就想吃點兒甜的了,食堂裡有饅頭有菜,甜食卻不太容易,一瓶糖水琵琶餵飽了他肚裡的饞蟲。
「嗯,這樣算下來還挺省錢的」
柳玉歪著頭,也跟著沒心沒肺——她是報喜不報憂,家裡的煩心事是一件,也沒有跟柳葉多說,包括方月蓮下了大獄,王四海偷走保險櫃。
說道錢,柳葉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的直起了腰,他從衣兜裡掏出了十八塊錢:「給你。
三個月的津貼,我全攢下了——我要錢沒用,沒地方花」
柳玉接過了鈔票,一張一張的整理好後捲成一卷,重新塞進了他的口袋裡:「別給我錢,我怕我攢不住,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裝點錢在身上」
柳葉看著他,懷疑他是和自己生分:「我要錢真沒用」
柳玉在他頭上彈了一指頭:「知道你不花錢,所以才要把錢交到你手裡。
你好好攢著,將來用錢的時候多著呢」
柳葉一聽,又樂了:「也對,我比你能攢錢。
當兩年兵的話,我吃喝穿戴都不要錢,總能攢下一兩百塊」
就在這時候,之前坐在玻璃窗的同志敲了敲門:「接待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新兵也該上自習了」
此話一出,柳葉立刻將大包小裹抱在了懷裡,著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走:「姐,我就不多說了,我們指導員脾氣可大,遲到了是要說人的!
對了,半個月前我和白叔叔通過一次長途電話。
他讓我好好乾,說以後他能想辦法讓我上軍校」
話說完,柳葉也退出了接待室,掉頭就往遠處跑。
他的黑影子在夕陽之下,被拉的老長,聲音也飄了起來——「姐!
你回去罷」
柳玉無奈的一搖頭,隨即想起了白長山。
與此同時,白長山端著一碟魚食,池子裡的水有好些天沒有打理過了,角落裡長了些綠藻,但一點也不妨礙那些胖乎乎的金魚們遊動。
石桌上一壺燒好的茶,冒著熱氣,邊上坐的三個人,一個上了年紀,頭上包著白肚巾,另一個年紀輕輕,但是滿臉油滑,還有個面相憨厚。
他們三位,都是白長山「特地」
派人請過來做客的。
「三位不要拘束,我目前,還沒有什麼惡意」
白長山面無表情,手上動作著,撒了一把魚食進池子裡,洋金魚兒們爭先恐後的遊過來搶食,濺起不少水花。
那三位,也不算是陌生人了,正是他們,在王四海的威逼利誘之下將保險櫃偷了出來,並且用蠻力打開。
至於白長山怎麼把人請到這兒來——保險櫃裡的東西被王思海拿走之後,那個幾十公斤重的鐵疙瘩就落到了父子三人手中。
賊走不空,忙活了這麼一通,總得有點回報。
這三位便把變成了堆廢鐵的保險櫃,送到了回收站,換了十來塊錢,割肉買麵包餃子,原本以為是過年了,可這剛吃幾頓的餃子,白長山就順藤摸瓜的查到了他們。
「說說吧,王四海答應了你們什麼?你們三位跟掙命似的,把那幾十公斤重的鐵疙瘩給偷出來?」
白長山眯了眯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生氣的跡象。
可他的這副樣子比打人罵人還嚇人。
「我我們我們沒幹啥呀……做了這麼一趟活,就得了賣鐵那十來塊錢,大人,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們仨吧」
王老爺子嚇得腿都軟了,一個勁的求饒起來。
他那兩個兒子也沒好到哪裡去,哆哆嗦嗦的,話都不敢講一句。
白長山臉上那條蜈蚣死的大疤,動了動:「看來王四海對你們也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