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野去了一趟縣城，将路引辦理好之後，隐晦地提醒了一下高财通等人之後，又去了一趟譚木匠家。

　　改造的車廂也做好了。

　　顧娆和别野帶着下人們連夜出發，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之後，總算遠離了甯州，來到陌生的雲州。

　　這裡暫時還是安穩的。

　　顧娆和别野到牙行租了個房子，由于不知道要在這裡停留多久，便知暫時租了三個月的時間。

　　他們租的是二進一出的院子，要八百文一個月，租了三個月的時間，加上押金和中介費，總共交了四兩銀子。

　　在這裡住下來之後，顧娆和别野又開始重操舊業，開始賣奶茶和吃食，在家門口擺了個小攤子。

　　生意很好。

　　一連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從客人們的議論聲之中，得知了關于甯州的消息，甯州淪陷了。

　　而雲州距離甯州并不遠。

　　一時間，人人自危。

　　空氣之中彌漫着絕望的氣息。

　　“朝廷難道不管了嗎？”

　　“怎麼管？”

　　“我聽人說，朝廷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皇帝昏庸無能，不問朝政，隻一味地追求長生不老之道，宦官掌管後宮，佞臣把持朝政。”

　　“噓，這話不能亂說，被抓到了是要砍頭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

　　“現在還有人管我們嗎？”

　　現場一片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說道，“現在的安穩日子，還不知道能有多久，趁着還能享受的時候，好好享受吧，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享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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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娆的心情也很沉重，走到一個客人面前問道，“甯州的百姓現在怎麼樣了？”

　　那人便是膽子極大，連皇帝都敢議論的人。

　　擡頭看了顧娆一眼，歎了一口氣道，“聽說隻要歸降靈國的人，都沒有怎麼為難他們，當官的可就慘了，腦袋被割下來挂在了城門之上。”

　　顧娆心口松了些。

　　“那就好。”

　　那人搖了搖頭。

　　“歸降了靈國，苟且活下來又怎麼樣？都要刻上奴隸的烙印，不僅自己一輩子都是奴隸，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是靈國人的努力，與其這麼痛苦地活着，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顧娆的心又沉重起來。

　　戰争都是殘酷的，而受到影響最大的，吃的苦最多的，一般都是普通老百姓。

　　不知道高财通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将自己的提醒聽進去，在甯州亂起來之前逃離。

　　-

　　夜晚，顧娆心事重重，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别野問道，“怎麼了？”

　　顧娆說道，“我們這樣一直躲躲藏藏，似乎也不是個辦法，雲州距離甯州那麼近，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要亂起來。”

　　“我們要這麼躲躲藏藏到什麼時候？”

　　别野輕輕地拍着顧娆的後背。

　　“不要想太多了。”

　　“我們的情況，已經比大多數人好多了。”

　　至少他們身上還有點錢，還有空間這一層保障，又不愁吃喝，走到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

　　顧娆歎了一口氣。

　　“希望這場戰争早點結束。”

　　-

　　顧娆和别野擔心的還是來了，次日，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卧房的桌子上又多了一封信。

　　不出意外，信上的内容是，三日後，靈國要來攻占雲州。

　　顧娆自認脾氣已經夠好了。

　　在看到信裡面的内容之後，看出寫這封信的人的有恃無恐，好似對攻下雲州這件事勢在必得，還是被氣得不輕。

　　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他們呢？

　　上次已經讓人放出消息，讓甯州太守提前做好準備，可是，甯州還是被攻陷了，甚至太守也慘死。

　　盡管自己已經告知他們消息了，是他們自己沒做好準備，亦或者，即便準備了，也抵抗不了靈國之人的來勢洶湧。

　　可是，顧娆還是有些愧疚。

　　這一次，還是要選擇逃避嗎？

　　别野沉默了許久。

　　“收拾行李，明日便出發離開這裡吧。”

　　顧娆沒有反駁。

　　她雖然心中氣憤，但自知隻是個普通百姓，就算留下來，也起不來什麼作用，還會搭上自己和别野的未來。

　　過了一會兒，别野又道，“臨走之前，我想把靈國三日之後會來攻打雲州的事情告訴太守，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希望這一次，雲州能夠堅守住。”

　　顧娆重重點頭！

　　“好！”

　　-

　　翌日，以匿名書信的方式，将靈國的打算告訴雲州太守之後，顧娆和别野又啟程離開。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更遠的豐州。

　　這裡距離京城很近。

　　相對來說，受到戰争的影響少一些，甚至，這裡繁華且熱鬧，不似别處水深火熱。

　　顧娆的心情卻仍舊很沉重。

　　大廈将傾，這樣的繁華又能持續多久呢？不過是暫時沒有輪到這裡，安定是假象罷了。

　　若朝廷還無所作為，虞國遲早要完。

　　晃眼間，顧娆和别野在豐州住了幾個月的時間，在豐州度過了新年，今年的新年已經辦的很豐盛。

　　大年初二，兩人出來逛街。

　　這裡跟小縣城不一樣，即便是大年初一，也有商販擺攤，初二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商販都開始做生意。

　　商業依舊繁榮。

　　隻是，街邊的角落裡，多了許多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流民。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顧娆意識到，或許這裡也待不了多久了。

　　她給這些流民買了一些包子，整個包子鋪的包子和饅頭都被她買完了，卻還是不夠這些流民分的。

　　晚上，顧娆跟别野商量道，“我們這段時間掙了不少錢，這些錢已經足夠我們大半輩子的開銷了。”

　　“而且我們還囤了不少糧食，空間裡的糧食也收割了很多次，幾輩子都吃不完了……”

　　别野一下子就聽出她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我都不阻攔。”

　　顧娆便道，“我想明日開始，在城門的東邊給那些流民施粥，多做點好事，就當是積德了。”

　　别野說道，“好，我跟你一起。”

　　顧娆握着别野的手。

　　“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多管閑事？這種時候，人人自危，自己過好就已經不容易了，還有多餘的善心同情别人。”

　　别野笑了笑。

　　“我認識的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

　　顧娆撇了撇嘴。

　　“誰說我善良了，我隻是想多做點好事，行善積德，想我們以後過得好一些而已。”

　　别野早就習慣了妻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娆，“……”

　　真敷衍啊！

　　别野繼續說道，“有善心并不是一件壞事，為什麼你每次都不承認呢？難道，在你心中，善良很丢人？”

　　顧娆，“……”

　　别說，她還真有那種想法。

　　在她生活的時代，人人都是自私的，甚至，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善良的行為真的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