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娆和别野連早飯都沒吃，一大早便來到了回春堂。

　　吳回春對他們的官司有所耳聞，見人回來後，替他們高興，問道，“丢失的東西都找到了吧？”

　　别野簡單地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吳回春聽完有些感慨。

　　“李紳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從小就父母雙亡，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一手把年幼的妹妹拉扯大，這麼多年過的不如意，卻是個勤勞踏實的人。”

　　“好在他們兄妹倆彼此依托扶持，日子也過得去,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去行雞鳴狗盜之事呢。”

　　盡管心底有些同情,但他還是知道大是大非的,偷東西就該受到懲罰，更何況，在受害者面前表露對施害者的同情，多少有點不道德了。

　　于是長歎一聲，收斂複雜的思緒，輕撫胡須道，“算了，不提他們的事情了。”轉而關切道，“你們這麼一大早過來，是誰身子不舒服嗎？”

　　别野表情有些嚴肅。

　　“勞煩吳大夫給我把把脈。”

　　吳回春也跟着嚴肅起來，拿出脈診讓别野将手放在上面，而後開始認真地給别野把脈。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之後。

　　吳回春表情從凝重變成面無表情，看着别野問道，“你身體什麼問題都沒有，來看什麼大夫？是覺得我一天閑得慌，想的我找點事情做嗎？”

　　别野愣了一下。

　　“不是絕症？”

　　吳回春眼神無語。

　　“好端端的，詛咒自己做什麼？不吉利的話,以後還是少說。”

　　别野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妻子，眼底帶着一絲絲不解。

　　所以，她為什麼會誤會自己有絕症？

　　吳回春看到别野的動作已經眼神，便知道讓他來看大夫的人是他的妻子，于是也将疑惑的視線投到顧娆身上。

　　顧娆，“……”

　　壓力山大。

　　“吳大夫，你再仔細瞧瞧，看看他身體其他方面有沒有問題。”

　　吳回春隻好再次給别野把脈，随後眉頭越皺越緊。

　　顧娆松了一口氣，這回總算是看出他身體哪裡出了問題，不需要她明着說出來了吧？

　　多不好意思啊。

　　别野也被吳大夫緊縮的眉頭弄得心情緊張。

　　莫非，他真的得了什麼病？

　　夫妻倆默契地明細凝神地等待吳大夫的判決書。

　　吳回春收回自己的手，在夫妻倆真切的緊張神色之中，得出結論，對顧娆說道，“你丈夫身體很好，不管哪方面都沒有問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娆一時之間有點茫然了，難不成把脈看不出來男人那方面行不行？

　　還是說，别野是天閹之人,身體沒問題，但就是不行？

　　閉了閉眼，隻能明說了。

　　“大夫，我丈夫那方面不行，你看一下還有沒有拯救的可能。”

　　吳回春震驚了，看向别野脫口而出道，“你不行？”

　　别野臉都黑了。

　　顧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來沒有見到别野對自己黑臉，這還是第一次，不由害怕地往吳大夫身後躲了躲。

　　他看上去好兇。

　　心知這種事對男人來說，比性命還重要，自己就這麼對外人說出來，他現在肯定覺得很難堪，生氣也是正常的，與其放軟語氣，軟綿綿地安慰道，“相公，你别生氣，也别灰心，咱們好好配合大夫治療，你總有一天可以做回真正的男人！”

　　說着還給别野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别野，“……”

　　深吸一口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眸色暗沉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蹦出來。

　　“在你的心裡，此前乃至現在的我，都不算男人？”

　　顧娆懊惱自己嘴笨，解釋道，“不管你行不行，都是我男人！”

　　殊不知自己的解釋，對别野來說是火上澆油。

　　别野額角青筋跳動。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不行’這兩個字了。

　　“我行不行，你今晚就知道了。”

　　原本看在她還小，不想讓她太早懷孕生子的份上，哪怕她再怎麼撩撥，他都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豈料被她誤會成不能人道。

　　一想到曾經無數次洗冷水澡，深夜輾轉難眠，卻不忍心打擾她，連自己動手都沒做過，換來的卻是被她看作不能人道，表情便跟吃了蒼蠅有的一拼。

　　他在她的眼裡，原來一直是個不能人道還跟她親密接觸的假男人。

　　曾經那麼多次親密的時候，她心裡都在怎麼想他？

　　顧娆隻當别野在逞強，雖然心疼他的倔強，但還是下定決心，不能讓他繼續縮在龜殼之中，一輩子諱疾忌醫，甯願一輩子不能人道也不看大夫。

　　“吳大夫不是外人，行醫者什麼場面沒見過？”

　　“他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吳回春突然被cue，連忙收起吃瓜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對别野保證道，“我的嘴巴很嚴實，沒有經過病人的允許，一般不會把病人的病情往外說。”

　　别野嘴角一抽。

　　一般不往外說，那不一般的情況下就可能往外說？

　　看着神情笃定，似乎已經認定自己不能人道的妻子，以及分明看出自己那方面沒有問題，看似正經，實則眼含戲谑的吳大夫，突然失去了解釋的欲望。

　　有時候嘴上說再多，也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琥珀色的眸子裡，飛快地劃過一道暗芒。

　　“繞兒，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跟大夫有話要單獨說。”

　　顧娆有點不放心。

　　“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你不是說要跟我交換秘密嗎？我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卻還要對我隐瞞？”

　　她早就知道了，有什麼好繼續隐瞞的嗎？

　　别野額角一抽。

　　“乖，聽話。”

　　顧娆撇了撇嘴。

　　“好吧。”

　　她一向吃軟不吃硬，雖然他這樣瞞着自己，對自己不公平，但畢竟涉及到男人難以啟齒的事情，他一時之間不好意思面對自己也是正常的。

　　夫妻之間沒必要事事都計較太清楚，追求絕對的公平，這次她吃虧一點，下次可以讓他在其他方面補償回來。

　　-

　　顧娆在外面等了沒多久，别野就空着手出來了。

　　不由愣了愣。

　　“藥呢？”

　　别野側頭看着妻子，眸色很深，語調很慢，“不需要用藥。”

　　顧娆有點擔心。

　　“你是不是沒跟大夫坦白？”

　　别野輕笑出聲。

　　“娘子貌似很關心為夫能不能行，莫非已經迫不及待了？”

　　顧娆眼神複雜地看着男人。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就算她迫不及待，他也不行啊，糾結這些有什麼用？

　　别野，“……”

　　從前他看不懂她複雜的眼神，現在卻懂了。

　　這眼神……

　　有點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