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容誠在她這裡吃過飯後,斜側過身倚在榻上看書,雲清在床上做繡活兒,時不時的擡頭看他一眼。
容誠今日穿了身半舊的天青色袍子,有些寬松披在身上,燭光下的他眉眼如畫,專注的看着手中的書,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層影子,遮住了那顆淚痣,此時認真專注的坐在那裡,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美的太過不真實。
雲清覺得,他這個人的出現到如今都是很不真實的,要不就她這倒黴命,怎麼會遇到這種好事兒?
雲清正盯着容誠出神,看似在專心看書的容誠突然開口了:“愛妃做什麼一直那麼盯着朕?突然發現朕長的好看了麼?”
雲清:“……”
雲清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她們二人之間好不容易有一點稱得上安靜溫馨的氣氛,又被他給無情打破了,這讨厭的男人!
“是是是,您什麼時候不好看啊?”
容誠放下手中的書,唇角含笑的側着身看雲清,眉眼細長,墨發垂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路狐仙下了凡,隻是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分仙氣:“往日也沒見你這麼盯着朕看,這麼說今日突然覺得朕更帥了?”
“陛下咱能要點臉麼?臣妾剛才是在想事情出了神罷了!”
“你在想什麼?”
“臣妾在想,陛下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容誠聽的直蹙眉:“你這性格真是奇怪,有人對你好,安心受着就是了,還擔心朕害你不成?”
“那總該有個原因吧,臣妾對您的千秋大業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論姿色,也不是這宮裡最美的,論出身,也……”
“你别論了!論的朕頭疼,那你倒是說說,你當年不知道朕的身份,朕落難的時候,你又為何,不求回報的照顧朕一年多呢?當年在鄉下,為什麼要救朕呢?”
“這不一樣!”雲清道:“你當年落難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可是如今我在宮裡生活的還算安穩踏實,陛下這麼做,臣妾覺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
“怎麼?感動了?”
雲清嗯了聲,心說能被這樣對待還絲毫不敢感動的人,心是有多大?
容誠笑道:“想報答朕麼?”
雲清:“……陛下,想要什麼報答?”
“過來吻朕!”
雲清想不到他又提這種要求,可是這次,鬼使神差的,她下了床,來到了容誠身前。
容誠眯起眼看她,别提多誘人了,雲清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給誘惑到了,俯身在他眼角下那顆淚痣上落下一吻,雖然沒吻嘴,但是卻更加暧昧不明。
容誠閉着眼,睫毛微顫,感受着雲清的唇落在他臉上,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雲清起身的時候,容誠不滿的睜開眼:“這就算完了?”
“不然呢?陛下可沒說吻哪裡?”
“不行!這個朕可不認賬!”
雲清:“……”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将不認賬說的如此理直氣壯:“那你想怎麼樣?”
“朕想……”容誠長臂一伸,攬住雲清的脖子,将她拉到了身上,直接擡頭對着她的唇吻了上去,這次雲清沒抗拒,甚至開始回應起了他。
容誠心頭一喜,一手扣住雲清的後腦,另一隻手攬住了雲清的腰,讓她的身子完全貼近了她,二人唇舌交纏了沒多久。雲清清楚的感覺到,身下這具年輕的身體又起了反應。
二人分開的時候,臉都有些發熱。
容誠有些無奈的笑道:“其他女子就是赤身裸體的站在朕身前,也不會如此,一到你這兒就這樣,你說怎麼辦?”
這耍流氓的話令雲清不知道怎麼接,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歡喜。歎了口氣,雲清将手像容誠身下探了去。
容誠就是随口一說,想不到雲清居然真的主動替他解決了起來,心底的歡愉甚至勝過了身體上的,這是不是說明,雲清逐漸開始接受他了?
事後,雲清扯過帕子,紅着臉替容誠清理幹淨後,回到自己床上休息了,沒一會兒,容誠來到了床邊,躺到了雲清身旁。
“你做什麼?”
“朕今晚想睡床上,就這一晚。”
雲清背對着容誠,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道:“好!”
得到了批準的容誠立刻伸出手蘭攬住了雲清的身子,将她抱在了懷裡,一夜好夢……
翌日,二人起床後,默契的隻字不提昨夜發生的事,雲清自覺地替容誠更衣的時候,二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容誠下朝後,來到雲清這裡用早膳,突然想起了什麼,對雲清道:“雲清,朕今日上朝,得到消息,說是這幾日契丹人混入了京城。”
“契丹人?臣妾有所耳聞,說是契丹和我國交好。”
“你信麼?”
“不信,我雖不懂那些,卻也知凡事都是有目的,契丹與其說是交好,倒不如說是短暫的服從,陛下還是留意着些。陛下可知他們入京做什麼麼?”
“朕打聽到的事,找可汗流落在外的王子,不過朕已經派人暗中跟着那些人的行蹤了,無論真的假的,年前絕對不能出事,年後契丹正好要來訪我朝,到時候定會進貢一些瓷器什麼的,給你先選。”
“我又不喜歡那些東西,你日日來我這裡就夠了,有什麼好東西,還是給柳貴妃等人先挑吧。”
容誠也未多言,雲清說的在理,他就算不臨幸其他宮妃,若是太過專寵雲清,一個不留神就容易給雲清招來麻煩。這女子的心,狠起來比男人還要可怕許多。
當年聰慧如母後,依舊沒能逃過父皇那些妃子的算計,容誠能震懾住宮妃,卻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雲清既然在他的地盤上,就絕對一點事也不能出!!
雲清不知道容誠所思所想,吃過飯後,問容誠道:“陛下,臣妾有些事情,想出宮一趟。”
容誠愣了下道:“你如今身為宮妃,還是少向外跑為好。”
雲清有些哭笑不得道:“臣妾真的有事,我發誓,不找獨孤翊!陛下……”
容誠歎了口氣:“朕會擔心這個?人家将軍夫人如今大着肚子,你找朕也不擔心什麼,你若想出去,朕給你令牌,你去便是了!”
雲清拿了容誠的令牌,換上一身男裝後,成功的出了宮。
外面飄着飛雪,京城的街道上,落滿了薄薄一層積雪。
雲清來到了黃花館,眼尖的老鸨一眼便認出了雲清,笑道:“公子又來了啊?還找陸擇栖麼?”
雲清笑道:“我這次,是來替他贖身的!”
老鸨聞言,面上的笑僵住了:“公子您開什麼玩笑,擇栖可是我們這兒的頭牌,那可是我們黃花館的搖錢樹,哪裡是您說贖就贖的呢?”
“您開個價吧!”
“一萬兩銀子,少一個子兒都不行!您贖的起麼?”
“一千兩!”
老鸨笑出了聲兒來:“公子莫不是在同我說笑?咱們黃花館的客人,有時候點擇栖一夜,就一千兩銀子呢,您想花一千兩銀子就給擇栖贖身,這如意算盤未免打的也太好了!”
“一千兩買一夜。”雲清冷笑着搖了搖頭道:“朝中需要銀子赈災,募捐的時候,倒是沒見過這麼有錢的。”
“哎呦,瞧公子這話說的,這朝廷的事和咱們有什麼關系啊?您到底能不能出的起一萬兩,您就直說吧,我這生意還忙着呢。”
雲清懶得廢話,将宮中的令牌交給了老鸨:“一千兩行不行?不行的話,我也有辦法将陸擇栖贖出去!”
老鸨看了一眼那令牌,不禁駭然,一時無法辨明真假,卻也對雲清換了一副态度道:“凡事不能隻憑公子一面之詞,容我前去看看。”
這黃花館不乏有官職的賓客,老鸨拿着令牌稍作打聽,沒一會兒便回來了。
“哎呦,奴家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公子是貴人。”
“媽媽别廢話了,就說陸擇栖你贖不贖吧?”
“您也别為難我啊,陸擇栖可是我這裡的招牌,你看這……”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在下暫時告辭了!”雲清起身離開,老鸨立刻叫住了他:“公子留步,奴家贖!”
老鸨是聰明人,見了令牌,自然知道雲清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此次若是不答應,自己怕是一文錢也撈不到。
其實雲清這還算客氣的,換作其他有權有勢的人物,是不會給一文錢的。
陸擇栖被雲清帶出黃花館之後,無比真誠的感謝了雲清,雲清道:“這次真是讓你撿了個大便宜去,玩兒了人家的夫人還能贖身,你這買賣不虧。”
“咱們是雙赢!”
雲清道:“我就問你一句,你保證雲姝那個孩子,是你的?”
“保證!她那個相公,大半個月都不曾碰她一次,細算時間的話,絕對是我的!”
雲清這便放了心,對他道:“離開黃花館便去做些正經事兒吧,告辭!”
雲清離開後,尋思着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去看看黑子吧。
誰知到了黑子昔日讨飯的地方,那些個乞丐說,黑子早就不要飯了,找了個地方做工呢。
雲清聞言,微微安了心,那個少年人好,能過上安穩日子也是好事一樁。
雲清便沒去找黑子,而是買了些養胎的補品來到了将軍府,從下人那裡得知,獨孤翊正帶着雲姝,在梅園賞梅呢。
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