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容誠沒去見雲清,主要是因為雲清不想見他。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月,一日清晨,卻見院中擺滿了菊花。
二丫立刻道:“是陛下派人送來的,說是将宮裡最好的菊花都送來了。”
雲清記得自己的和容誠說過,她不喜歡菊花。
不過也是,現在這個季節,除了菊花,找不出開的這般好看的。
雲清拿了噴壺來,給花澆水的時候,二丫道:“大姐,您還和陛下置氣呢?”
“我沒和他置氣。”
“那您怎麼不見他?”二丫試圖勸雲清道:“其實,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我當然知道他有苦衷,我就是,自己心裡靜不下來。”雲清隻想給自己的孩子報仇,容誠有為難之處,不管便罷了,她做什麼容誠也要插手,她心中順不過這口氣來。
通過小産這一件事,雲清想了許多,容誠是皇帝,後宮和前朝其實是相連的,他會因為做戲不得不去其他妃子的寝宮,上次自己落水,因為趙禦史,沒有動慧嫔,如今又因為契丹族,沒有懲罰完顔羲。
每一件事,容誠都有自己的苦衷,雲清知道他責任所在,也一直沒說什麼,可是将來還要忍到什麼時候?試問後宮哪個妃子不是出身不凡,雲清為此,還不好真的收拾誰,免得給容誠找麻煩。
像是這樣的苦衷,他将來大概還會層出不窮,雲清想想,便是一陣倦意,她已經活了兩世了,折騰夠了。她喜歡容誠是真,不想在與人争鬥了也是真。
回過神來,雲清問二丫道:“對了,慧嫔怎麼樣了?”自己這段時日心中煩悶,倒是将她這個罪魁禍首給忘了!
“還在冷宮裡關着呢,就那樣兒,得罪了你,現在日子定然好過不到哪裡去,陛下說,等着你去決定如何處置。”
“走,去看看她吧!”
這是雲清第一次來冷宮,一進入冷宮,仿佛連空氣,都變的蕭瑟了幾分。
陰暗潮濕的宮牆,破敗的房屋,隐約聽得見幾聲女人的哭泣哀嚎聲。引路的小太監道:“這冷宮裡住着不少前朝的妃子,陛下後宮被打入此處的,就慧嫔一人。”
說話間,雲清便來到了慧嫔現如今的住處,院内雜草重生,雲清剛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出慧嫔憤怒的聲音:“這送的都是些什麼飯菜!喂豬的麼?!!”
随後,是冷宮宮人們不屑的聲音:“愛吃不吃!您還以為自己是慧嫔呢?來到這裡,餓不死就不錯了!要不是陛下有命,讓咱們留你一命,你連這些吃的都沒有!哪裡還輪得到你在這兒挑三揀四?!”
慧嫔大怒道:“好你個狗奴才!我在怎麼說,還是趙禦史的女兒!你敢這麼對我,等我出去以後,定饒不了你!!”
“呵呵,您快醒醒吧,入了宮,得罪了陛下,您母家可管不了您!進到這裡還想出去?您想的倒是美!!”
慧嫔被氣的面色鐵青,胸口不斷的起伏着。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看來此話不假,如今她一朝失勢,就連冷宮的奴才,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了!
吱呀……
就在慧嫔和這奴婢僵持不下的時候,門開了。
雲清帶着二丫和兩個小太監走了進來。方才還在慧嫔面前耀武揚威的奴才立刻換了一副谄媚的笑:“雲妃娘娘怎麼來了,這冷宮哪裡是您來的地方啊。”
“本宮來看看慧嫔。”
慧嫔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這雲清哪裡是看她的,分明是來找她秋後算賬了!
慧嫔在雲清面前,再也硬氣不起來了,手心裡出了薄薄一層汗,主動解釋道:“雲妃娘娘,你孩子的事真的和嫔妾沒關系,嫔妾發誓。”
雲清冷笑着看着慧嫔,慧嫔當她是傻子不成?“慧嫔啊,你大可不必解釋,無論本宮的孩子是不是你害死的,本宮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以為你落到這一步,本宮會放過你麼?”
雲清實在懶得聽她廢話太多,這麼說果然封住了慧嫔的口。
慧嫔得知無論如何雲清也不會放過自己的時候,也不再繼續認慫了:“雲妃!你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靠些狐媚手段勾引了陛下去!這冷宮的人當年不知有多少似你這般受寵,你再嚣張得意也是一時的!在這裡我可聽說了,沒有母家做後台的,沒幾個能笑着走到最後的!”
“本宮能走到哪一步,慧嫔怕是沒機會看到了。”
慧嫔聞言,驚恐的瞪大了眼:“你,你要做什麼?!”
“慧嫔,你該不會以為,本宮今日是來找你叙舊的吧?原本準備下手輕一些的,可惜,你方才那番話說的本宮心裡不痛快極了!”雲清說罷,對着那個小太監道:“本宮前幾日看了一本書,很是有趣,講給慧嫔妹妹聽聽,裡面有寫将人做成人彘的步驟,先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茅廁裡,有的還要割去鼻子,然後一根根拔掉……”
“住口!住口!!”慧嫔聞言,一陣腿腳發軟,癱倒在地。
“雲,雲妃,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若真如雲清所說,這是人能承受的酷刑麼?雲清平日裡看起來沒什麼危害性,就是偶爾收拾她一頓,并沒有什麼特别厲害之處,怎麼會又這麼狠的心腸呢?
雲清冷笑道:“本宮平日裡不收拾你,是不想給陛下惹麻煩,你還真将本宮當成什麼好人了不成?”說罷,對身後太監們用了個眼色。
太監們已經将做人彘用的東西都帶來了,慧嫔受刑的時候,雲清沒看,想想那個場面雲清便覺得反胃極了。
走出冷宮,仿佛外面的陽光都耀眼了幾分,身後依稀傳出慧嫔的慘叫聲,一旁的二丫聽着,都覺得害怕極了。
當晚,容誠不管雲清是否同意,還是來了。
“清兒,朕聽聞你今日去冷宮,将慧嫔做成了人彘?”
“是,你不是說過讓我自己處罰麼?難不成,陛下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這說哪的話,朕已經說過,将她交給你來處置,怎麼做是你的事。”
雲清不答話了,容誠見雲清似乎沒有表現出排斥自己的情緒,往她身旁坐了坐道:“那女人興風作浪,落得這種下場也活該,不提她了,你心中,還生氣麼?”
“臣妾生氣有用麼?”
容誠伸手握住了雲清的手,雲清感覺到他手心微濕。
是因為緊張麼……
容誠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你在給朕些時間……”
“罷了!”雲清抽回了手,到底還是心軟了,道:“今晚跪搓衣闆!!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容誠如獲大赦,松了口氣,立刻道:“元七,去準備個搓衣闆來!”
“你……你還真跪啊?”
“娘子大人有命,不敢不跪!”
元七屁颠屁颠的拿了個搓衣闆來,容誠隐約覺得,這小太監似乎有些興奮,元七雙眼放光的準備看英明神武的陛下跪搓衣闆,卻被容誠趕走了,冷冷的警告道:“元七,不許往卧房偷看!!”
吃過飯後,容誠一撩衣擺,身姿筆挺的跪到了搓衣闆上。
雲清在床邊不解的看着他:“讓你跪你就跪,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虧你還是一國之君呢!”
“家有悍妻,一國之君也沒辦法啊!”
雲清橫眉立目:“你說什麼?!”
“錯了。”
容誠現在可是什麼事都順着雲清,雲清卻看不下去了,将他從搓衣闆上拉了起來道:“疼不疼啊,别跪了!”
容誠淡淡一笑:“多謝娘子大恩大德放我一馬。”
無論雲清心中如何想的,明面上二人總算和好了。
當晚,容誠終于是留在了雲容宮,擁着雲清,躺在被子裡說話。
“清兒,契丹已經派兵相助了。”
“嗯。”
“過幾日,朕準備封你為後。”
雲清愣了下:“以後再說吧,現在契丹族幫你那麼大忙,你這時候立我為後,難免遭人非議。”
容誠沒答話,雲清愣了下,轉過頭去,卻發現容誠已經睡着了。
雲清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掉了,容誠的難過不比自己少,隻是嘴上不說罷了,畢竟他身為男子,總不好像女子一般,難過抹眼淚的,這些日子,自己還一直不理他,想來他這些日子也沒怎麼睡好過。
雲清歎了口氣,伸手摟住他=容誠,沉沉的睡着了。
翌日,二人在雲容宮用早膳時,雲清在心裡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道:“容誠,這次對抗吐蕃,将領選好了麼?”
“嗯,朕選的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昔日也是上過戰場帶過幾隊兵的。”
雲清松了口氣,還好不是獨孤翊。
容誠見她神色有異,蹙眉道:“愛妃會不會覺得,朕安排個新人不合理?你覺得,獨孤将軍呢?”
這話裡并沒有半分試探的意思,完全是商量着,容誠對雲清選擇了百分百的信任,便不會起疑,可是雲清接下來的話,觸動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經。
“别讓獨孤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