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川眉頭輕皺,望着眼前沖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妖兵,臉上浮起一絲冷漠和不快。
他依舊沒有回應對方。
倒不是懶得理會,而是因為雙方語言不通。
他能通過自身神識去感應對方的神念思維波動,從而獲知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也能利用神識直接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傳遞到對方的腦海中。
溝通不成問題。
但缺點是這樣一來,他便很容易暴露自己不會講天靈界語言的底細。
這可是天靈界,一個以修煉文明為主體的世界,不缺金丹境及以上的大能力者,各種神通秘術神鬼莫測。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知道面前這幾個看起來很一般的妖族生靈身上,是否有什麼特殊的手段可以傳遞信息。
萬一要是讓妖族上面的人,尤其是跟妖王宏昇走得近的那些大妖,讓他們因此懷疑起自己的來曆,那對他後續在天靈界這邊的活動将非常不利。
所以,張大川在思索着是否要直接走人,初來乍到,就别多管閑事了。
反正憑眼前這幾個小蝦米,隻要他想走,是留不住他的。
可轉念一想,若直接走人的話,這幾個穿着甲胄的妖兵,多半會将自己突然出現在此地又突然離開的奇怪情況彙報上去,說不定也會暴露。
然而,就在他舉棋不定之時,那三名妖兵卻是沒有了耐心。
“此人莫非是個啞巴?”為首的那名騎士掀開面甲,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大臉,皺眉打量着張大川,面色不耐。
“兵長,他也許是個聾子也說不定。”離張大川最近的那名妖兵說道。
另一名妖兵則是滿不在乎地說:
“兵長,管他是聾子還是啞巴呢?區區一個人族小修士,算得了什麼?順手殺了就是。”
此人身上殺氣極重,之前圍攻狐族少女時,也是他出手最為兇狠。
聞言,那兵長遲疑了下,輕輕點頭,道:
“也是,在我們妖族這十萬大山的地域内,僅有的那幾個人族部落中修為最強的也不過就是半步先天,都是我們妖族豢養起來的血食。”
“這小白臉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味道肯定很不錯,殺了他,正好拖回去給少主加餐。”
聽着這三名鐵騎的對話,倒在地上的狐女不由得再次陷入絕望。
她表情黯淡,再也看不見幾秒鐘前張大川突然從天而降時所帶來的那種驚喜和希冀,唯有一抹凄涼萦繞眉間,悲從中來。
正如那鐵騎兵長所說,這虎嘯嶺所在的十萬大山,盡為妖族領地。
生活在這片區域内的人類,不論是修士還是普通人,都是被妖族各大領主專門豢養起來的血食和苦力。
它們不會允許這些人族部落中誕生強者,會定期派人“收割”這些人族部落,一是抹殺天賦強大的孩童,二是擊殺那些可能會突破到先天境的修士。
同時,還會嚴格限制這些人族部落的遷徙,不讓他們離開十萬大山,好讓這些人類可以給它們當免費礦工,開采靈脈。
可以說,除了從外面進來找妖族高層商談事務的人族修士之外,這十萬大山所在的方圓數萬裡地域内,就不可能有強大的人類修士活動。
而眼前這位“白馬王子”,很明顯不可能是從外界進來尋妖族高層洽談重要事情的人。
因為那些人身份尊貴,通常不會單槍匹馬進入妖族掌控的地域。
“奎木,還愣着做什麼?殺了那人類,将狐女抓走,别浪費時間了。”騎坐在紅鬃青犼身上的兵長冷漠下令。
他口中的“奎木”,正是此前跳下坐騎,拿着繩索上前打算綁走狐女的那名妖兵。
此人距離張大川最近,得到兵長的命令後,他二話不說,擡手便向張大川抓了過來。
那本來是一隻與人類毫無差别的手掌,但在此刻卻是突然間發生了變化,棕色的短毛從其手背上生出,幾根手指也變得粗大,指尖探出尖銳的利爪,寒光冷冽。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動手,沒曾想你們倒是先出手想要滅口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張大川冷哼了聲,站在原地不躲不閃,隻反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他的修為早在一兩年前就達到了先天實丹境巅峰,縱使是面對烏古木司那種妖族戰将也絲毫不怵,更何談是眼前這三個區區淬髒境圓滿的妖修呢?
雙方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砰!”
一人一妖,兩隻手掌重重撞在一起。
張大川沒有施展任何秘法,指掌間僅僅隻有一層先天真元覆蓋,可當他的手掌拍在那妖兵的虎爪上時,卻是摧枯拉朽,當場便将其爪子全部拍碎,那虎掌上的血肉與骨頭更是寸寸崩裂,鮮血飛濺,幾乎化作肉醬。
“啊!!”
那妖兵慘叫,抱着自己不成形狀的左手蹬蹬蹬倒退,滿臉痛苦。
那虎掌不斷縮小,迅速變回了此前的人類手掌,隻是幾根手指悉數扭曲,以一種詭異的形狀吊在手掌上,搖搖晃晃的,像是被石碾子碾碎了裡面的筋骨一般。
見此一幕,其餘兩名鐵騎都是一驚。
與他們修為一樣的奎木,竟然打不過眼前這個人族青年?
怎麼可能?
“你……你好大的膽子!可知我等是誰?敢在這十萬大山的土地上如此撒野,傷我們黑煞城的親衛,縱使你有九條命,也不夠贖罪!”
奎木面容扭曲,對張大川大聲斥責,又驚又怒。
相比而言,在張大川身後的狐族少女,眼神卻猛然一亮。
她離張大川很近,感知得很清楚,眼前這個人族青年的修為,竟然在先天之境,因為對方剛才那一掌,分明是動用了先天真元。
“難道他是某個人族道統派來這十萬大山中曆練的傳人?否則,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妖族這十萬大山的地域内?”
狐女心中充滿遐思,隐約覺得自己又有了一絲脫離險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