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順勢輸入了楚綿的生日——0921。

　　他聲音淡然，很平靜地說：“習慣了，換其他的總輸錯。
”

　　楚綿看着他往裡面去的身影，低下頭痛罵自己沒出息，人家隻是改回密碼，你就亂了心跳節拍。

　　“慢慢就适應了。
”楚綿淡淡說着。

　　他則是扭過頭看了楚綿一眼，楚綿又說：“早晚得去适應其他的東西。
”

　　“比如？
”他冷哼。

　　楚綿：“沒什麼比如。
”

　　比如，她得習慣自己不去在意顧妄琛。

　　她得接受自己不是顧家少夫人這件事兒。

　　楚綿睨着顧妄琛，眼眸黯淡。
接受顧妄琛這輩子都不會愛自己的事實。

　　顧妄琛不經意對視上楚綿的視線。

　　她很疲憊，雙眼通紅。
白皙的肌膚都是他的吻痕。

　　楚綿坐在沙發上，她拿出手機給默亦發消息：來别墅接我。

　　默亦：老大，你去别墅幹嘛？

　　楚綿：被王八蛋綁過來的。

　　楚綿收回手機，手腕傳來陣陣痛感。

　　是顧妄琛剛才下手太重，扯到了她的傷。

　　二人都恢複了平靜，空蕩的别墅裡竟有一絲凄涼。

　　那時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顧妄琛的楚綿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會和顧妄琛鬧成這樣。

　　她開始理解那句話。

　　【一個人十三四歲的夏天，在路上撿到一支真槍。
因為年少無知。
天不怕地不怕，他扣下扳機，沒有人死，也沒有人受傷，他認為自己開了空槍。
後來他三四十歲或者更老，走在路上聽到背後有隐隐約約的風聲，他停下來轉過身去，子彈正中眉心。
——《想念史鐵生》】

　　年少輕狂說過的話，開過的槍。
在未來，都會正中眉心，讓自己得到緻命一擊。

　　“嘶！
”

　　楚綿正沉迷于悲傷時，聽到身側那人傳來痛苦的聲音。

　　轉過頭時，是顧妄琛正捂着胃，看起來狀态不是很好。

　　“胃病犯了？
”楚綿下意識地問。

　　他則是擡頭看她，一雙漆黑瞳仁沒那麼敵對，反倒是多了一抹黯然。

　　“托你的福，晚飯還沒吃，就出來了。
”他淡淡地說。

　　楚綿冷哼，“是你自己拉着我出來的，我可沒不讓你吃飯。
”

　　“是，但凡再多坐一會兒，那塊地就在該你的挑唆下批給韓司禮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着。

　　楚綿正想反駁他，便見他皺眉，表情好像更痛苦了。

　　楚綿歎氣。

　　她看了下時間，想着默亦應該還要一會兒才能到，便站了起來。

　　顧妄琛擡頭看她。

　　想着楚綿若是這會兒要走，那就随她去吧。

　　誰知，她卻朝着廚房去，問：“陽春面行嗎？
”

　　顧妄琛的眉間顫了一下。
楚綿在廚房門口轉身，她摘下了圍裙系好，再次看他，“？
”

　　顧妄琛情不自禁地點了下頭。

　　楚綿會做飯。

　　但他從來沒吃過楚綿做的飯，并非楚綿不給他做，而是，他從來看不上楚綿的東西。

　　楚綿也曾在剛結婚那幾年做好了飯送到他的公司，他卻看都不看一眼就丢給秘書吃。

　　也曾為了讓他回家，坐一桌子的飯菜給他拍照，問他回不回？

　　甚至是去顧家，推開所有保姆，自己做了一大家子的飯。

　　想到這兒，顧妄琛心裡慚愧。

　　他起身朝着廚房去。

　　楚綿看了看他，他正倚在門口，雙手環胸，表情平靜。

　　楚綿翻了一下冰箱，冰箱裡多了很多吃的。
她問：“你最近住在這兒？
”

　　“嗯。
”

　　楚綿倒也不意外了。

　　這些吃的應該都是意森給他準備的

　　可意森是不是忘了，他家大總裁根本就不會下廚。

　　楚綿煮開水，将刀削面放了進去。
她去調料，然後将煮好的面過涼。
而後将面放進調好的湯料裡。
撒上蔥花，将荷包蛋規矩擺好，便是好了。

　　她要伸手去端，卻不小心被燙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而後用手捏住耳朵。

　　顧妄琛睨着她，不禁在心裡悶笑了一聲。
他走過去，自顧自地端着去了餐桌前。

　　楚綿睨着他，心裡難過。

　　顧妄琛還是很貼心的，可惜這些貼心給的從來都不是她。
想到這兒，她便由衷地羨慕陸嬌。
羨慕得發瘋！

　　楚綿将筷子遞給他。

　　二人還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餐桌前。

　　楚綿覺得不可思議，她曾最愛的人，在她慢慢不愛他的時候，吃上了她煮的面。

　　最愛他的時候，太想太想為他做一頓飯了。

　　卻忘了他根本就不缺一頓家常便飯。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他想吃什麼沒有呢？
這個道理，一直到今年她才懂。

　　她醒悟得太遲了啊。

　　“吃點熱的，胃會舒服不少。
”楚綿低下頭，聲音輕輕的，“知道自己胃口不好，一日三餐就規矩些。
工作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
”

　　這樣的話，楚綿說過很多遍了。

　　每每他以前說忙的時候，她都會說。

　　他從來不聽，隻會覺得她聒噪，像個老媽子一樣。

　　戀愛确實不能這樣談，你越是操心，他越是覺得沒激情。
反倒你跟他随便玩玩，給他幾句甜言蜜語，他聽着比什麼都高興。

　　偏偏，楚綿學不來那套不切實際的假模假式。

　　但這句話，她也隻說最後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嗯。
”他破天荒地嗯了一聲。

　　楚綿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正當顧妄琛要吃面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楚綿順着他的眉眼往下看，來顯：嬌嬌。

　　他放下筷子，沒吃面了，而是摁了接聽道：“怎麼了？
”

　　他擡眼看向楚綿，眉頭緊鎖，“知道了，我馬上來。
”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

　　楚綿也站了起來，她看着顧妄琛。
顧妄琛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最後道：“早點休息。
”

　　“面不吃了？
”楚綿下意識地問他。

　　他嗯了一聲，說：“下次。
”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似乎，在聽到陸嬌有危險後，胃也不疼了。

　　楚綿盯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聲。

　　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了。

　　楚綿坐下來，畢竟是自己做的，浪費可恥。
剛好也要等默亦，便自己吃了。

　　吃完後，肚子已經很脹了。

　　她今晚吃了太多東西。

　　楚綿将碗筷收拾好，最後離開的時候，關上了燈。

　　别墅裡又恢複了寂靜，好似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楚綿上了默亦的車，藏不住的疲憊。

　　暖黃色燈光下，楚綿正在看着她脖頸的吻痕，眼裡閃過一絲憤怒。

　　這王八犢子！
跟狗一樣會咬人的。

　　默亦輕咳了一聲。

　　楚綿便瞪了他一眼，“有話說。
”

　　“一個關于王八蛋的小道消息，聽不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