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内衆人紛紛看向顧妄琛。

　　尤其是默亦，他見過顧妄琛的各種嘴臉。

　　但這樣堅定說不會娶陸嬌的模樣，他還從未見過。

　　陸嬌聽到這句話，心一下子就涼了。

　　顧妄琛竟然這麼直接地拒絕自己。

　　他是不是聽到自己剛才對楚綿說得那些話生氣了？

　　“阿琛……”

　　楚綿太可惡了，竟然給她下套。
竟然讓顧妄琛看到了自己這樣的一面！
！

　　陸嬌委屈，“我們相處了三年，這三年裡，你一點都沒有喜歡我嗎？
”

　　聽到陸嬌的話，楚綿隻覺得可笑。

　　三年算什麼。

　　她和顧妄琛離婚的時候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他是怎樣回答的？

　　——沒有。

　　他的回答多堅決啊。

　　“我對你的好，都是你騙來的。
你認為，騙來的感情，會有多真摯？
”顧妄琛眸光淡淡地落到了陸嬌的身上。

　　陸嬌哽住。

　　騙來的感情，會有多真摯？

　　陸嬌還是不願意相信，她哭着說：“可那是我們一起度過的三年……”

　　“别再提那三年了，想到被你騙的三年，我就覺得像個傻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
”顧妄琛的情緒忽然怒了起來。

　　他說話的聲音壓力，身上忽然籠罩了一股強勢的壓迫感。

　　陸嬌被吼得肩膀顫抖了一下，她隻剩下掉眼淚，卻說不出話來了。

　　她真的對不起。

　　她之所以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他。

　　她愛他的心，這是不容懷疑的啊……

　　“陸嬌，你現在立刻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顧妄琛冷着臉指向一邊。

　　他不想看到陸嬌。

　　如果不是楚綿叫他來着裡，他依舊不會見陸嬌！

　　你說他狠心也好，說他怎麼都行。
總之，陸嬌在他的世界裡，跟死了沒什麼區别。

　　“顧妄琛，你太無情了！
”陸嬌吼道。

　　既然她說自己無情，顧妄琛便要無情到底，他冷聲說道：“陸嬌，這是你自找的。
”

　　“我的三年到底算什麼！
”

　　陸嬌撕心裂肺。

　　楚綿靜靜看着，像是在陸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曾經也是這樣醜陋，這樣瘋瘋癫癫，這樣撕心裂肺。

　　“大小姐。
”徐傑叫陸嬌，示意她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顧先生，小姐的身體還沒完全好。
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這樣激怒她嗎？
”徐傑看向顧妄琛，聲音沉悶。

　　顧妄琛淡淡地看向徐傑，聲音冷厲，“借用你家小姐的話，一個狗東西也配教我做事了？
”

　　徐傑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一個狗東西也配教我做事了？

　　“滾。
”顧妄琛看着兩個人，幾乎将這兩個人厭惡到了極緻。

　　陸嬌在心痛中，又帶着一絲絲的憤怒。

　　好歹愛過三年，可他現在卻這樣對自己。

　　“阿琛……你會後悔的。
”陸嬌眼淚往下掉，嘴唇都在顫抖。

　　顧妄琛不願再和她多說一句話。

　　“就這麼走了？
不他們弄死那個娘們？
”貨車上的男人罵罵咧咧，這聲音傳入顧妄琛的耳底。

　　顧妄琛眸光掃過去，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胖男人。

　　他目光落到那台車的車牌号上，最後看向陸嬌。

　　她敢動楚綿一下，他就讓陸家生不如死。

　　“真是精彩啊。
”默亦忍不住感慨。

　　往常都是看顧妄琛和陸嬌欺負老大。

　　現在變成了他們倆反目，嗯，有趣。

　　“有趣麼。
”楚綿嗓音淡淡的。

　　默亦點頭，“有趣。
”

　　“你不覺得，她像以前的我麼？
”楚綿笑着問默亦。

　　默亦撇嘴，“老大，你比她有臉多了。
”

　　“不，我比她還不要臉呢。
”楚綿沖着默亦笑，很陽光。

　　默亦看不到她的笑容，隻覺得，這笑容下是無數的心酸。

　　她哪裡是在笑啊，她分明是在撕開自己的傷疤在自嘲。

　　“那我們走吧。
”默亦說。

　　楚綿嗯了一聲。

　　她再看向顧妄琛。

　　他就站在自己的前面，什麼都沒說。

　　他今天穿得很素，是休閑裝。
看來是沒去工作。

　　嗯，楚綿想起來了，他說他去商場了。

　　顧先生竟然也有這樣的閑情逸緻啊。

　　楚綿沖着顧妄琛淡淡笑了一下，轉身要走。

　　“楚綿。
”他終于叫她。

　　楚綿停下腳步，和默亦一同看向他。

　　“給你看一樣東西好不好？
”他睨着楚綿，在楚綿面前的狀态和在陸嬌面前完全不同。

　　楚綿挑眉，“什麼？
”

　　念在他今天這麼快就趕過來的份兒上，她願意看看。

　　叫顧妄琛沒别的意思，就是想讓顧妄琛徹底看清陸嬌這副嘴臉。

　　這副口口聲聲要弄死自己的可惡嘴臉。

　　也讓顧妄琛知道，曾經的他多麼的單純。
竟然一次次相信陸嬌的謊話。

　　顧妄琛從車上拿出了一個用牛皮紙包好的東西。

　　扁平的。

　　看起來像是一個盒子，又像是一個……畫？

　　楚綿皺眉，顧妄琛拿着東西走到她的面前。

　　楚綿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他最近總抽煙吧，往常他的身上沒有煙味。

　　楚綿看着他的眉眼，他正認真地拆開包裝。

　　楚綿垂下頭，看到了他打開的東西。

　　是一幅畫。

　　那畫背對着楚綿，楚綿沒看清畫面。

　　直到他将畫面轉過來。

　　楚綿的眸子還是顫抖了一下。

　　楚綿裝在口袋裡的手慢慢握緊，而後看向顧妄琛，“蠻好看的。
”

　　夕陽……

　　楚綿的回憶一下子充斥着腦海，狠狠地将她扯到了懸崖邊。

　　是那副她過生日的時候拉着他去畫得畫。

　　但不是她畫得那個。

　　“我實在手笨，畫不出和你一樣的。
”他看着那上面的夕陽，說，“連個落日都畫不圓。
”

　　楚綿頓了一下。

　　那年，她也是這樣說，“阿琛，我怎麼連個落日都畫不圓。
”

　　“我是真的畫不圓。
”顧妄琛望向楚綿。

　　楚綿咬緊了下唇。

　　但她是逗他的，隻是為了讓他能開心一點。

　　她小時候就學畫畫，怎麼可能連個落日都畫不圓呢？

　　楚綿苦笑了一聲，“所以你去商場畫畫了。
”

　　“是啊，總覺得沙發後面缺點什麼。
”他笑笑，“原來是缺這個。
”

　　“挺好的，工作那麼忙，總要讓自己休息一下。
”楚綿低下頭，“沒什麼事兒了，我先回了。
”

　　她似乎能想到顧妄琛去畫畫的畫面。

　　可惜，不是在她的旁邊陪她。

　　“楚綿。
這畫，能不能幫我細化一下？
它太醜陋了。
”他看着楚綿，聲音很輕，帶着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