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小羅子成為替罪羔羊,他屋中搜出的銀票,是楚王府開出的兌票。
她則被舉報私自為太上皇治療,如果沒查出九轉丹的事情,那她始終是脫不了謀害太上皇的嫌疑。
現在,她撇清了嗎?
隻怕未必,皇上隻是暗中追查,楚王府還是在風頭浪尖上。
太上皇會怎麼看待此事?
她不由得看了太上皇一眼。
太上皇正盯着她,眸色嚴厲。
元卿淩放下福寶,垂下頭粉飾太平。
她知道太上皇或許看出什麼來了,不過,她若不說,料太上皇也聽不懂福寶說的話。
“過來!
”太上皇冷冷地道。
元卿淩站起來慢慢地走過去,“太上皇請吩咐。
”
“你剛才想到什麼?
為什麼臉色大變?
”太上皇直接就問道。
元卿淩看了常公公和喜嬷嬷一眼,搖搖頭,“回太上皇的話,我沒想到什麼,臉色變可能是因為身體虛弱,沒吃早飯。
”
喜嬷嬷微笑道:“太上皇也還沒吃呢,已經在張羅了,一會就有得吃。
”
“謝嬷嬷!
”元卿淩輕聲道。
太上皇也不問了,解毒之後的身體,十分虛弱,連瞪元卿淩都沒瞪得了多久。
早飯是肉糜粥,元卿淩喝兩碗,感覺體力一點點地聚會來,福寶張嘴垂着長長的舌頭,口水直流,她便笑着對喜嬷嬷道:“福寶能喝粥了,給它弄點兒,别放鹽,狗要吃清淡一點,其實太上皇也要吃清淡一點。
”
“孤不能吃清淡的。
”太上皇連忙說。
“必須的!
”元卿淩轉頭,認真地看着他道。
“你這個管家婆,管天管地,還管孤吃不吃鹹了?
”太上皇氣結,就知道叫她過來是氣自己的。
“旁的不管,吃的必須管啊。
”元卿淩一語雙關地道。
太上皇便不說話了。
這老頭,忒聰明。
所以,他會不知道誰對他下藥嗎?
他會認為是小羅子嗎?
喜嬷嬷去給福寶張羅肉糜粥,常公公也去監督熬湯了。
元卿淩剛走過去想試探太上皇幾句,卻聽得外頭喊,“皇上賞賜楚王妃!
”
元卿淩怔了一下,看向外頭,太上皇道:“愣着做什麼?
還不趕緊出去領賞?
”
“哦!
”元卿淩便連忙走出去,看到穆如公公捧着一個精緻托盤站在外頭,齊王和褚明翠還沒走,兩人都看着元卿淩。
“皇上有旨,楚王妃侍疾有功,特賜琉球進貢南珠兩串,黃金千兩!
”穆如公公道。
元卿淩跪下,“謝父皇賞賜。
”
褚明翠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賞賜南珠還不夠,還賞賜黃金千兩?
父皇為何如此重視元卿淩?
穆如公公把托盤放在元卿淩的手中,含笑道:“王妃,這琉球進貢的南珠,十分名貴,非尋常可比,王妃可得好生放好。
”
“是,謝公公了。
”元卿淩站起來道。
“咱家先進去給太上皇請個安。
”穆如公公說着,便轉身進去。
元卿淩看托盤上并沒黃金,隻放着兩串熒光流轉的圓潤南珠,南珠底下壓着一張紙,她打開一看,啼笑皆非,是一千兩黃金的欠條。
賞賜還打欠條了?
褚明翠上前,巧笑倩兮,“恭喜楚王妃得父皇賞賜。
”
元卿淩看着她,她臉上盡然是燦爛的笑容,眼底也充滿了祝賀之意,并無半點嫉妒,吃醋的樣子。
元卿淩道:“謝謝。
”
“南珠配美人,楚王妃不妨試戴一下?
”褚明翠道。
元卿淩搖頭,“不了,我還要在裡頭伺候太上皇,戴在身上不方便。
”
元卿淩覺得此人心計深沉,此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得防備,不知道帶有什麼企圖的。
“那也是,對了,太上皇情況可好些了?
”褚明翠問道。
元卿淩看着她道:“齊王妃不如親自進去請安問候一下?
”
褚明翠的臉當下有些難看。
齊王倒是上前一步,略帶疑惑地道:“你可否問問皇祖父為何不見本王?
這倒是奇怪得很的。
”
元卿淩心底輕歎,糊塗啊,太上皇是不許褚明翠進去,哪裡是不許你進去?
不過,既然齊王沒對她惡言相向,她也沒必要得罪,“太上皇許是不想太多人在身邊喧鬧,他素來喜靜。
”
“本王覺得也是,”齊王回頭看着褚明翠,“不如我們回吧,等皇祖父好些了,再入宮請安。
”
這都站了大半個時辰了,他也累了。
褚明翠拳頭微微握緊,心下發恨,太上皇往日對齊王對自己都十分疼愛,皇上不許她來,可太上皇不會這樣的,她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得到太上皇的另眼相看,她若不入殿伺候,防不住元卿淩。
想到這裡,她微微笑道:“不妨,再等一會吧。
”
“可母後身子不好,我們回去陪陪母後不好麼?
”齊王知道褚明翠是因為對皇祖父的孝心,可這樣就苦了她了。
褚明翠聽到這話,忽然對齊王道:“對了,聽聞賢妃娘娘最近總犯頭痛,不如,我們到賢妃娘娘那邊坐坐吧。
”
她說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元卿淩一眼。
元卿淩不搭理,轉身進去了,心下暗自狐疑,賢妃是宇文皓的母妃,素來不管事,這一次宇文皓重傷她都沒來,應該是皇上封鎖了消息,不許她知道。
進了殿中,穆如公公也出來了。
喜嬷嬷正喂福寶吃粥,元卿淩把南珠随意地放在桌子上,便過去給太上皇量體溫。
“這根東西忒冷。
”太上皇埋怨道。
元卿淩覺得太上皇就沒有不埋怨的時候,也聽慣了,幹脆不搭理。
太上皇甚是無趣,瞧了一眼桌上的托盤,“給你賞了什麼好東西啊?
”
“南珠,還有一千兩黃金的欠條。
”元卿淩道。
“欠條?
”太上皇笑了,“丫頭,你可得寶貝了。
”
“我知道,穆如公公說這些南珠是琉球進貢的,頂好的寶貝。
”
“南珠算什麼?
死物一件,吃不飽穿不暖,寶貝的是那欠條。
”
元卿淩詫異了,“這欠條怎麼是寶物了?
”
“孤那龜兒子沒一千兩黃金給你麼?
為何要給你打欠條?
”太上皇問道。
“……”龜兒子,那您是老烏龜嗎?
真是年紀越大脾氣越怪,“還請太上皇賜教。
”
“你打開這張欠條看清楚一些,日後你若有殺身之禍,帶着這張欠條入宮,興許,能救你狗命。
”
元卿淩聞言,連忙去取了欠條打開,看到龍飛鳳舞地寫着欠楚王妃一千兩黃金,底下,大印處卻又寫了幾個小字,若不愛錢财,可交換其他。
元卿淩費解了,“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寫啊?
”
“不知道呢,或許,是看到了什麼吧。
”太上皇聳肩。
一聳肩,胳肢窩打開,探熱針就掉了下來,他鼓搗了一下掏出來遞給元卿淩,“行了。
”
元卿淩接過來看,沒發熱,體溫正常。
“孤要睡了,你出去迎戰吧。
”太上皇閉上眼睛,嘟哝了一句。